地委组织部部长于伟正听平安县委书记郑红旗说罗致清很有可能过不了县人代会,就往后靠了靠,拉了拉裤腿,说道:过不了县人代会?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红旗倒是主动往前倾了倾身体,说道:于部长,致清同志在前段时间,未经县委批准,主动向地区日报报了一篇文章,为此县委政府还向地区行署做了一份说明,具体的情况是这样的……
于伟正越听眉头上的皱纹就越来越深,供电系统的事自己大概了解,在昨天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常务副专员讲起来是绘声绘色,说他当时内心憋不住想笑,但是当着供电局领导的面,还是狠狠地批评了郑红旗。没想到这事是罗致清的无心之举。
郑红旗继续道:这件事让平安本地的不少干部都认为致清同志有些好大喜功,将工作的成绩据为己有,将工作责任指李推张、上推下卸,特别是班子里的干部意见甚大啊。
县城里的本地干部是一个大的整体,别说是罗致清,就是县委书记和县长,离开了本地干部的支持,很多工作都将举步维艰。于伟正作为组织部长,对本地干部这个特殊群体有着比常人更为深刻的认识,待郑红旗一说,自己就明白了。这些年,省委和地委已经意识到了本地干部抱团取暖甚至尾大不掉的问题,在县委书记等几个关键岗位的选择上,已经有意识地稳步推进干部异地交流工作。李学武、李显平、郑红旗、刘乾坤这几个县委书记都是异地用人。
但是人代会的代表,本地干部就成了绝对的多数,如果干部得不到本地干部的认可,在投票的环节,确实会产生令组织意外的落选事件,于伟正作为资历很深的组织部长,在组织县级政府班子的选举中,确实是遇到过没有实现组织意图的情况。
于伟正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情况,俩人清楚,一旦落选对组织权威和干部个人的形象,都会形成极为不利的局面。
对于罗致清,于伟正并不算陌生,同在一个地委大院里工作,统战部的办公室主任罗致清比较机灵,见人热情,在办公室多年,除了喜欢搞些花架子之外,整体还是不错,包括老郭这个人对他很是满意。所以前两天说这个罗致清请吃饭的时候,自己没有拒绝,但罗致清表示自己想留在县上做些群众工作之后,自己还鼓励了几句,所以在孙友福出任县长之后,才会考虑让其接孙友福副县长的位置。
于伟正暗道:这个事情非同小可啊,郑红旗给自己已经算是交换了意见,县委书记都认为罗致清可能会落选,那罗致清落选的可能性就比较大,而一旦罗致清落选,组织部难辞其咎。
片刻的思索之后,于伟正道:这个情况,汇报得很及时啊,走吧,我们一起去找钟书记交个底。
又等了半个小时,钟毅才抽出了与俩人见了面,对于罗致清,钟毅交集不多,了解得并不全面,在秘书长郭志远的口中知道罗致清在高粱红酒厂的建设中表现不错,积极主动、思路活跃,所以组织部门在着手准备平安县班子调整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提反对意见。听郑红旗汇报了情况,钟毅就在本子上写了罗致清的名字,然后画了一个圈,就道:既然这样的话,我看罗致清同志就暂时先不动,历练历练,观察观察再做研究。说了会人事上的工作,钟毅就将郑红旗单独留了下来。
红旗啊,听说你们最近招商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
郑红旗心里重重地一颤,暗道:郭志远如果将这个事直接汇报给了钟毅书记,那格局和肚量实属有些小了。
钟书记,俊明公司要求我们免费提供十年土地,税收前三年全部返还,以后的时候按比例返还,我认为招商还是要实现双方的共赢。这样的话好处企业全占了,十年的时间,失地的农民没有收入。
钟毅点了点头,我看不少地方都采取了以工代农的做法嘛,就是让占了土地的群众去厂里工作。
郑红旗道:这种模式我们研究过,一方面失地的群众并不一定都适合当工人,另一方面,一旦企业破产,土地无法耕种,所有的矛盾都将会转移到党委政府。郑红旗又道:钟书记,我研究过,东南沿海一些地方,在占地的时候,失地的农民就将农业户口转为了城镇户口,由政府承担失地农民的保障。
在计划经济的时代,城镇户口是由政府发放粮票进行兜底,城镇户口的居民在退伍安置、工作分配和社会保障方面,明显要好于农村户口。
钟毅在笔记本上又做了记录,东南沿海不愧是改革开放的排头兵啊,这些事情,换做我们连想都不敢想,但人家已经做了,他们可以做,我们也可以做嘛,正好下一步深圳办事处成立,可以形成一份专门的调研报告。改革嘛,就是要打破体制机制的障碍和瓶颈。今天我正好要给你说一项改革。
钟书记,您吩咐。
白酒,白酒大有作为、大有可为啊。小小的一瓶白酒,地区打算把他们做成产业。我当年在曹河担任县长的时候,就是推动曹河酒厂的建设才让曹河的利税收入翻了倍。曹河酒厂的没落不仅仅是因为管理和**,更多的是商品经济之后,一大批同类竞争的白酒进入了市场,曹河酒厂虽然起步早,但是没有独特的口味和核心的酿造配方,在激烈的竞争中而败北,这么大的酒厂,一两千的工人,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自生自灭啊。红旗同志,不能只将目光放在平安县啊,要站在地区的角度为组织分忧啊。促成高粱红酒厂和曹河酒厂的合作,你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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