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对邹来富的调查两三天之后就结束了,调查组组长与地委和地区纪委交换意见。从整体上看,地区纪委在相关人员的处理上,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适用的法规准确,但是在个别同志的处理上缺乏力度,不能起到教育和警示的效果。比如在魏昌全同志的处理上,虽然邓牧为同志认为是自己在地区没有回县里,影响了魏昌全主动汇报的时间,但是县委班子里还有县长,还有纪委书记,在主动退款的情节认定上还存在瑕疵,我们建议予以重新认定。
省纪委三处临行之际专门交代,来地区调查主要是对其他案件的涉案同志做的一个外围的调查,主要目的是了解情况,固定证据,请地委和地区纪委的同志,严格保守工作秘密。
送走了调查组,王忠强在钟毅的办公室就发起了牢骚,建议予以重新认定,这个建议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让咱们地区陷入两难嘛?如果重新认定咱们怎么向鸿基同志交代?如果不重新认定咱们怎么向省纪委交代?
钟毅倒是淡定得多,拿起了桌上的纸扇,直接递给了王忠强,就道:不要发牢骚嘛,管理不讲对错,只讲解决问题。忠强啊,能够解决复杂问题驾驭复杂局面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嘛!你还别说,省上的同志,办案确实专业啊,从内心来讲,在昌全问题的处理上,我们是掺杂了个人感情的嘛。归根结底还是考虑个人的利害得失,这个原因主要在我,是我太顾忌鸿基同志的感受了!
那,您的意思是认定为受贿?
昌全我是了解的,受贿谈不上,投机取巧的心态还是有的,这也是我顶住压力既不进一步使用也不从重处理的根本原因,如果真的是愧对组织愧对群众,定时严惩不贷。
钟毅又拿起了桌子上的文件扇了扇,说道:现在看来,干部年轻化也不能拔苗助长,年轻人还是要多沉淀,多到基层去,在情感上才不会与群众脱节。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个本不能忘啊!这样吧,我看昌全的组织部长就不要兼任了,放开手脚抓农业口子上的工作,由你代表组织对他进行一次谈话,给一个警告处分,至于鸿基同志那里,我主动去说明情况。
作为实职的副省级干部,钟毅清楚,周鸿基的时间是按分钟来算的,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也就是抽空接电话都是需要约定一个大概的时间。就先让秘书向建民与周鸿基的秘书打了电话,得到回复,周省长正在开会,要下午四点之后才有时间,具体时间到时候再打电话确定。
钟毅听了汇报之后,点了点头,吩咐道:把永林专员请过来。
齐永林作为行署专员,参与了调查组的意见交流会,回到了办公室之后,顾不得形象,猛地灌了一杯茶水。秘书宋清仁愣了一下,又续了一杯水。齐永林端正杯子,不知道是觉得有些烫,还是觉得有失体面,又放了下来。颇为放松地道:小宋啊,我要处理一下手头积累的文件,不要让人打扰我。
关上了门,齐永林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轻松,如今省纪委调查组已经走了,也就意味着整个邹来富和邹来贵的事情与自己没有任何牵扯,也就意味着省委领导还是信任自己的。还有什么比领导信任更让人欢欣鼓舞,还有什么比自由更让人心情愉悦,自从陈东富被抓之后,齐永林还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
嘴角上洋溢着微笑,六七月份,正是蝉鸣叫的时候,往日的齐永林听了之后,总觉得心烦意乱,而此刻却觉得连蝉鸣之声都是动听的乐章。真是绿树重阴盖四邻,青苔日厚自无尘。科头箕踞长松下,白眼看他世上人啊。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正躺在沙发上尽情地吹着风扇,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份舒适而又自由的宁静。齐永林本想不接,但又怕耽误了工作,慢悠悠地起了身,就拿起了电话。不等开口,电话那边就急切地问道:永林嘛,我是来贵。
一听到是邹来贵,齐永林的心马上就提到了嗓子眼。
来贵省,厅长,我是永林啊。
永林,我问你,是不是上级纪委的同志在你们地区调查来富的事?
齐永林一时不敢回答,毕竟这事纪委的同志是打了招呼,现在案件还在侦办阶段,必须保守工作秘密。
这个,这个。齐永林犹犹豫豫地并没有回答,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就道:永林啊,文近朱那小子跑到省纪委告我,说我在价格双轨制的时候趁机给农山公司批了大量的农药、化肥和种子,这纯属污蔑,农山公司是通过省农资公司合理竞争获得的批文,和我没有太大关系。这事在之前就已经说清楚了。总之啊,还是我看错了人,信错了人。好了,你不好回答我也不勉强,我就问你一句话,来富现在是不是不在你们地区了。
齐永林对邹来贵很是了解,学校里在省内的很多活动都是邹来贵组织的,其人脉和资源非同一般,说不准最后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道:我听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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