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夏幼之嘴角不自觉吟着笑意,余光却无意中瞥见了在门口徘徊的身影。
夏幼之抬眸看去。
“兰花。”她目光淡淡地看向夏兰花。
夏兰花在门口已经站了好一会儿。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冷不丁听到夏幼之叫自己的名字,吓得她一个激灵。
夏幼之眉头微蹙。
夏兰花现在太容易受到惊吓了。
“怎么不进来呢?”夏幼之放柔声音。
夏兰花闻言,深吸一口气,这才鼓足勇气走进去。
她堂妹性格清冷,她怕她这么粘人,幼之会烦。
“幼之……”
夏兰花走进去后,声音有些支支吾吾。
眼神也不敢看向夏幼之。
夏幼之见状,平静地问道,“是想问今天的事情吗?”
夏兰花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她没有说话,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脑海中,又忍不住浮现今天可怕的场景。
耳边传来夏母和沈静梅夫妇在客厅说话的声音。
但她的脑子却一片空白,全然的不知所措。
夏幼之眼神紧紧地盯着夏兰花。
直到看到夏兰花呼吸骤然急促,脸色煞白,她这才上前握住夏兰花的手。
“不用怕,都过去了。”
她轻拍夏兰花的背,看着夏兰花低声说道。
声音坚定,像是冲破迷雾的阳光,一瞬间让夏兰花感受到了力量。
夏幼之看着夏兰花逐渐恢复的脸色,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的。”夏幼之拍拍夏兰花的肩膀,“或许,你想要我给些意见?”
夏兰花心里有些诧异。
她感觉夏幼之似乎有些变化。
和当初那个带着些许的尖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有些不同。
身上似乎多了一丝温柔。
“嗯?”
夏幼之耐心地看向夏兰花。
“幼之,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夏兰花鼓足勇气看向夏幼之,缩在衣服下的手握得发白。
夏幼之闻言,沉默了一下。
随后,她抬起头,“我建议你可以直接跟你妈谈谈这事。”
听到夏幼之的话,夏兰花脸色又开始变得煞白。
想到她差点被侮辱,竟然还是她亲妈算计的,她心里就有一股恨意。
从小,她和大姐在家就不受宠。
后来小弟出生后,她妈就更偏心了。
好吃好喝的都留给她小弟,平时动不动就骂她们,但她从来也没计较过,但这次……
想到那场景,夏兰花的心又是一缩。
她忍不住抱有一丝希望。
虎毒不食子,会不会她误会她妈了呢?
“幼之,你说会不会是我们误会我妈了?”她忍不住道。
夏幼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她知道夏兰花心软。
她也看得出,直到现在,她还对黄连枝存在一丝的希望。
“兰花,有些事,你心里清楚,何须问我。”夏幼之淡淡道。
夏兰花一瞬间便沉默下来了。
她无声地对抗着这残忍的真相。
“有时候家庭是我们没有办法选择的,但当你感觉到绝望的时候,你可以远离。”夏幼之继续淡淡说道。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幸拥有像自己父母那样无私的父母。
“远离?”
闻言,夏兰花呆呆看向夏幼之。
夏幼之点点头,“不要想着去改变任何人,有些人在根上已经烂了,但你自己的人生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人葬送。”
夏兰花张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俩人又陷入了沉默。
夏幼之没有再说什么。
她能给的意见已经给了,至于怎么决定,那是夏兰花的事情了。
没过多久,院子传来的尖锐声音打破了沉默。
夏幼之瞬间眉头紧皱,看向门外。
是黄连枝的声音!
声音里带着一股嘲笑。
夏幼之皱着眉,走出屋外。
院子里,黄连枝正和夏母说着话。
一旁站着神色尴尬的沈静梅和赵德成。
“我听村里人说,幼之的干爸干妈来了,还想着城里的老师懂礼数。
家里孩子老人都有,肯定带了礼物,我就不用翠莲你送过去了,我自己过来拿就行了。”
黄连枝恬不知耻地说道。
她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眼睛不停地往屋内客厅桌上的那堆东西看去。
夏母拉下脸。
因着夏兰花的事,她对黄连枝已经十分厌恶了。
要不是自己闺女说,这件事暂时不声张,她早就上黄连枝家里质问了。
哪有亲妈能做出这种事的?!
现在还敢跑来这里来问东西?
一旁的沈静梅和赵德成知道情况。
刚刚在拖拉机上,他们都听到了前因后果,自然对黄连枝没有什么好感。
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们也不合适插手。
看到夏母没有回应自己,黄连枝声音瞬间变尖锐。
“怎么?还真的没有拿东西来呀?”
她斜眼看向赵德成夫妇,随即嗤笑道,“这城里人怎么就这么抠搜?第一次上家里都不带东西?”
她也是刚刚听张春花说的。
夏幼之他们回来了,还带了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
她想到之前夏母就曾提过夏幼之认干亲的事,她猜十有**就是夏幼之的干爸干妈。
还想着能捞到什么好处,哪里想到……
桌上一堆的东西,竟然不想分给她!
听到黄连枝的话,夏母气得发抖。
她手指颤抖地指着黄连枝,“你!你……”
“妈。”夏幼之的声音从夏母背后响起。
夏母回头,只见夏幼之神色淡淡。
她上前轻轻握住夏母的手,安慰道,“不值得生这么大的气。”
听到夏幼之的话,夏母便深吸一口气。
看到夏母心情慢慢平复,夏幼之这才转过头看向黄连枝。
黄连枝今天穿着一件嫩黄色的棉服,一看就知道是新的。
想到夏兰花身上那件陈旧的暗色棉袄,夏幼之脸上出现了讽刺的笑。
“大婶娘,拿着卖女儿的钱去买新衣服的感觉怎么样?”夏幼之淡淡道。
黄连枝一愣,随即瞪向夏幼之。
“你可别瞎说。”
那心虚的模样,看得夏幼之一阵好笑。
“听说,你今天让李二柱去生米煮成熟饭?”
夏幼之脸上嘲讽意味更浓了。
听到“李二柱”这三个字,黄连枝一瞬间心慌。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难道是张翠莲说的?
思及,黄连枝看了一眼夏母。
但夏母早已撇开脸,不想见到黄连枝。
“你瞎说什么?”黄连枝心虚地强辩。
她就不信夏幼之她们这么碰巧遇到这件事。
而且刚刚张春花也没说,兰花跟着夏幼之一起回来呀?
这么一想,黄连枝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肯定是夏幼之炸胡。
她之前就经常这么做!
“我瞎说?”夏幼之冷笑一声,“我有没有瞎说,难道大婶娘你不知道吗?”
“你在说什么东西,呵呵,我懒得跟你说。”
黄连枝看着夏幼之的表情,一时之间难辨真假。
她双手紧握,有些心慌。
说完话,便要转身往外走。
“是我说得你心虚了吗?大婶娘?”夏幼之嘲讽声更大,“不想退彩礼,所以才想着让人玷污自己的女儿。
大婶娘,你做这种事,你也不怕遭雷劈?”
夏幼之的话,让黄连枝愣在原地。
她眼神惊恐,脸色煞白。
夏幼之,她真的知道?!
看到黄连枝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躲在东屋偷偷往外看的夏兰花,更是脸色惨白。
她浑身发抖。
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打破了。
夏幼之余光瞥了一眼东屋。
其实她之所以直接拆穿黄连枝,很大的原因也是为了夏兰花。
她想让夏兰花意识到,黄连枝真的不会改。
如果,夏兰花还执迷不悟地相信黄连枝,那以后再出什么事,后果只能她自己承担了。
“你怎么就能让自己闺女被那样的人糟蹋呢?”
夏母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往黄连枝的肩膀猛锤几下。
黄连枝吃痛,这才反应过来。
她赶紧挡住夏母再次挥过来的拳头,咬牙道,“我可没有,你们可别瞎说。”
黄连枝十分心虚,但现在也只能死不认账了。
看到夏母并没有吃亏,夏幼之便没有上前帮忙。
“大婶娘,我哥已经把李二柱抓住了,李二柱现在已经在镇上的派出所了,而且他也已经供出你了。”
随即,夏幼之眼神狠厉地看向黄连枝,“你为了不退礼金,让李二柱去小树林里拦住兰花,就是为了生米煮成熟饭。
只是,这一切刚好被我们撞见了,所以大婶娘,你失算了。”
听到夏幼之说,李二柱已经被抓了。
黄连枝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她低喃。
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随即,她阴沉着脸,看向夏幼之,“夏兰花呢?”
没看到兰花,她是不会信的。
夏幼之嗤笑一声。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你觉得你还有脸见到自己的女儿吗?”夏幼之嘲讽道。
黄连枝咬牙切齿道,“我为什么没有脸,我叫她嫁人有什么错?
人家李二柱给的彩礼这么高,她嫁人多有面子,是那个死丫头不懂珍惜。
你现在说什么都是为了冤枉我,呵,我不和你说。”
说着,又想要转身离开。
“妈!”
夏兰花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
直到现在,她妈还是没有半点悔意。
夏兰花心里那个恨意瞬间冲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