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成在炕头躺着,脑门子上蒙了条白手巾。
打昨天半夜他就有点打摆子,站着都费劲,临天亮的时候发了烧。
此时听到自己孙子回来把大队部的情况嘚吧嘚吧的说了一通,刘玉成脑袋更疼了。
这帮废物蛋子!
刘玉成有点咬牙切齿。
那些签了字的社员不说,没签的那几乎都是傻子吗?
就不知道再闹闹?
竟然都把尾巴夹进裤裆里了!
“爷,给俺炖肥肉片子,一匝长的那种,中不?”
刘宝乐把话都学完了,就扯着刘玉成的肩膀上的衣服,缠着刘玉成兑现承诺。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大家子就没一个顶用的!”
刘玉成被烦的不行,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刘宝乐平时在家里很受宠,啥时候受过这个委屈,顿时小嘴一撇,哭着出去找娘了。
“唉!”
刘玉成脑袋嗡嗡响,看着黑漆漆的房梁,有种被整个生产队抛弃的感觉。
“明浩,你跟俺交个实底,你弄那些个荒地,真是要种野果树?”
“嗯。”
“啥野果树能卖那么多钱?叔知道你能耐大,但这能耐大也得看是啥事,这地里的事俺和你爹比你强,那荒地虽然土质不好,但要侍弄好了,也能打点粮,总不至于全都花钱花粮票买。”
陈富贵还没死心,还想再劝。
“队长,这事你就别操心了,等下我跟那几个社员签字据,你当个见证人,省得以后扯皮!”
陈富贵瘪瘪嘴,他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明知道人家不听,还非得劝。
唉!
吃过晚饭,几个社员过来签字据,白纸黑字一落下,钱就拿到了手里。
几个社员鼻子都要笑歪了,有了这些钱,能过个肥年不说,来年日子也能轻松不少。
面子上都对江明浩感恩戴德,说了不少客套话。
最后一个签字的是孙黄山。
“黄山,我有个事跟你说。”
孙黄山拿着笔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他怕江明浩反悔。
“我自己种不了那么多地,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的那些地都让你种,一亩地给你十五块钱的辛苦费,我家一共11亩六分地,取个整算12亩,一年给你180块钱,行不?”
孙黄山一愣,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种果树又不像种地,根本不费啥力气,江明浩这等于是白给他送钱啊!
但......
“俺不要钱,要是行的话,你收果子的时候一斤给俺涨两毛钱,你的地俺白给你种。”
孙黄山鼓了鼓勇气说道。
江明浩心里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
这个孙黄山看着是个不爱吱声的,但心里这成算不小啊!
而且是个能合计事的人,能放着到手的钱不要而是选择挣长远钱,光是这个想法和眼界,就让江明浩很喜欢。
“行,没问题,我把这个也写在字据上。”
两个人都很高兴。
孙黄山高兴是因为自信,他在侍弄庄稼这方面是个好手,他有信心让那些野果树长的好,哪怕他倒现在连要种的事啥都不知道。
他在心底相信,自己跟江明浩多谈的这两毛钱绝对比180多,还会越来越多。
江明浩高兴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自己一直想找的‘人才’。
苏春旺虽然经历过上次的事之后,消停了不少,但脑子和眼界并不是很够用,而且他想让苏春旺和戴春正那边做对接,生产队这边就没了能信赖的人。
孙黄山的出现可以说是解了他的急。
“明浩,有人找你!”
这边孙黄山还没离开,陈富贵就领进来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清桃口生产队队长葛长征。
自从上次江明浩去了清桃口生产队之后,葛长征每天都在合计江明浩说的事。
他不敢把这事跟生产队其他几个人商量,人心隔肚皮,这事没定下来之前他谁都不想告诉。
他是很心动的。
改革这事从江明浩跟他说的那时候他就心动,他的担忧只是怕到时候整不好让社员挨饿,他自己挨骂都是小事。
多好的机会啊,如果错过了,指不定还能不能再有了!
但他不是一个人,肩上担负着整个生产队全部社员的信任,他不敢轻易冒险。
就这么着,心里的两个想法来回拉扯交战,让葛长征你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好像老了好几岁。
而他之所以会主动找上来,还是因为他舅说的话。
“江同志!不好意思啊,不请自来!”
葛长征见到江明浩,态度比第一次主动不少。
看到葛长征对江明浩比对自己热情,陈富贵已经习以为常了。
“葛队长能来找我,我很高兴!屋里说!”
孙黄山看到来了客人,很有眼力见的主动离开。
陈富贵则是扮演起了‘服务员’的角色,动手烧水泡茶。
“俺今天来是干啥,江同志应该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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