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苏凌与王钧紧紧拥抱,半晌,王钧才忽的跪在地上,朝苏凌叩首道:“王钧,王恒义叩见主公!”
苏凌双手颤抖,又再次将他搀扶起来道:“王钧啊!四年了......你上哪儿去了!我不是让你安顿好......给我回信么?为何足足四年,没有你的一点消息啊!”
王钧这才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回道:“此事说来话长,暂且稍后!”
说罢,他朝一旁的二三百喽啰一挥手道:“诸位兄弟,这位便是我经常念叨的,你们真正的主公——苏凌了!还不快来叩见主公?”
这二三百喽啰闻言,皆放下手中枪矛,齐齐纳头便拜道:“我等叩见主公!”
苏凌有些懵,他觉得这主公的称呼到底是从哪里论的,自己实在有些当不起,赶紧大笑道:“诸位弟兄,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我苏凌何德何能,主公可当不起!大家都是弟兄!”
他这一说,这二三百人竟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凌一怔道:“这......王钧啊,快让他们起来啊!”
王钧一笑道:“主公啊,你不做他们的主公,他们可是只能跪着,待你答应了,他们才会起身的!”
“这......”苏凌一时无奈,只得道:“也罢,那我权且先认下这个称呼,弟兄们都起来罢!”
二三百喽啰这才齐声道:“谢主公!”
喽啰们十分自觉的分散四周,警惕的守卫
着。
苏凌拉住王钧,来到一处古树树荫之下,两人坐了,苏凌方迫不及待的问道:“王钧啊,快跟我讲讲,这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又成了这里的一方寨主了?”
王钧一笑道:“主公啊,说来话长......”
苏凌赶紧一摆手道:“王钧啊,你这称呼,我听起来别扭,我可不是什么你的主公,你唤我公子便可!”
王钧却正色摇头道:“不不不!自主公赐王钧字恒义之后您就是王钧的主公了!”
苏凌疑惑道:“这怎么说来的?”
王钧道:“主公不知么?此乃大晋的规矩......只要被上者赐字而受之,便是主公......所以,您便是王钧之主公也!”
苏凌摆摆手道:“我可是真不知道......罢了,随你怎么想,但是以后你还是称我为公子罢!”
王钧点了点头道:“既如此,王钧遵命,但心里您还是我的主公!”
苏凌这才点了点头道:“王钧啊,你老母亲我在龙台之时,便时常去照料,如今她的瘫痪已经被我治好了,虽然还需借助竹杖,但行动自如了......老人家身体硬朗,更待我十分亲厚,只是时常想念你啊!此次出征,我还交待了杜恒,让他好好照料伯母啊!”
王钧神情激动,又叩首道:“钧多谢公子!钧也十分想念我母亲啊!”
苏凌赶紧又将他搀起道:“王钧啊,照顾你母亲,本就是
我的承诺,更是我该做的,伯母已然是一家人了,你就不必客气了......倒是说说你吧,这四载光阴,你到底去了何处啊!”
王钧这才点了点头,沉声道:“公子啊,说来话长啊!那夜王钧突然受命,遵公子嘱托,保护董......董婵离开京都龙台。我半刻都不曾松懈,护着董婵的车驾,一路向北......”
“董婵?原来她叫董婵啊......”苏凌笑道。
“是的......钧也是后来很久才知道,最早只是唤她董夫人,后来婵儿才告诉我她的女娘时的真实名姓。”王钧缓缓道。
“婵儿?啧啧......”苏凌一脸若有所思的吃瓜模样。
王钧脸一红,忙解释道:“她说过,她女娘时的名姓,虽然知道的人少,但也不安全,所以......”
苏凌哈哈一笑道:“不用解释......这婵儿叫起来,的确挺好听的......”
王钧脸更红了,低头又道:“我与婵儿一路向北,经灞城、南漳、灞津渡等处,仍然不安心啊,害怕万一消息走漏,这些地方要不是就在丞相势力之内,要不就离丞相势力不远。一旦走在街中,再被旁人认将出来,岂不麻烦了......”
苏凌点了点头道:“王钧你想得不错......的确容易被人认出来,尤其是暗影司的暗哨......”
王钧也点了点头道:“因
此,我们每到一处,都不敢久留,只是住上几日,便又起程,一直兜兜转转,向北而行,走了大约数月......到了燕州地界,却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了......”
“为何?”苏凌疑惑道。
王钧一顿,遂道:“婵儿临盆......却是要生产了!”
苏凌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她当时出京都时,已然......这的确是不能走了!”
王钧点了点头道:“只是妇人生产,大晋百姓看来不详,那些客栈觉着晦气,皆不肯收,我没有办法,只得租了一处小宅子,权且当做安顿!”
苏凌点了点头道:“倒也难为你了......”
王钧又道:“只住了不到五日,婵儿已然要生产了,我便托街坊找了接生婆婆,好在一切顺利,婵儿生下一个男婴......也就是,当今......”
王钧说到这里,不再往下多说,苏凌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
王钧这才又道:“为了遮人耳目,我与婵儿只能假装夫妻......婵儿比我大个三岁,但她在原来的地方养着,自然比我这糙汉子更显年岁小,旁人也未曾见疑......那男婴被婵儿起名叫做王继之!随了我的姓,也是为了遮人耳目。”
苏凌点头道:“这样也好,这样也能说的过去。不过王继之更深层的意思,你可明白么?”
王钧点了点头道:“王钧自然明白
王而继之......”
苏凌点了点头道:“她总是身份不同,有这份念想,也情有可原......”
王钧忙解释道:“公子,婵儿只是留个念想......继之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啊!”
苏凌正色感慨道:“这样最好,若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难免会被其所累,一生都会变得很沉重的!”
王钧也十分赞同道:“是的,这也是婵儿和我的想法......这件事将作为秘密,永久的封存起来!”
他又继续道:“只是公子,您也知道,婵儿锦衣玉食,身体娇贵,这一路颠沛,吃了不少苦,加上生产,身子也十分虚弱了,那燕州虽然离着京都很远,可是乃是正北苦寒之地,一年三百日,大雪冰封,就有二百日,实在是难捱啊......”
苏凌点了点头道:“的确,燕州幅员辽阔,但属实不是养人久居之地。”
王钧道:“所以,我们在燕州住了一年有余,这才又打点行装,索性公子给王钧的财物甚多,我们又省吃俭用,婵儿虽然那样出身,但从来愿意吃苦,平素过得简朴,也甘之若饴。”
王钧说此言之时,眼中是掩藏不住的疼惜之意。
却皆入了苏凌眼中。
“再加上婵儿出走之时,也携带了不少金银细软,倒也足够用度,我们便抱了不足两岁的继之,再次起程,这次的目标是位于东北部,远离中原的玄兔郡!”王钧
道。
“玄兔?东北疆!那里偏远闭塞,岂不更加艰难?”苏凌疑惑道。
王钧摇摇头道:“公子有所不知啊,这只是大晋子民不了解实情,以讹传讹罢了!玄兔郡虽名义上为一郡之地,但是其更北连接渤海大海,其南乃是渤海州,快马不停,一日一夜便可直入渤海大城,涉海之后,便是蛮夷部落靺丸!如今靺丸部衰落,四分五裂,征伐不断,无力侵扰玄兔,加上玄兔公孙氏广修玄兔城,与民修养,倒也太平安稳,加上玄兔很大,周遭的确苦寒,很多地方更是寸草难生,冰雪满地。但独独那玄兔城,因倚靠大海,温暖异常,气候适宜,倒真真是个好去处!”
说着,王钧一笑道:“王钧也不是夸口,这玄兔城,放眼大晋,其繁华程度虽不及龙台,但也是头一排的存在!”
苏凌这才点头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那玄兔城的确是一个长久安身之地也!”
王钧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与婵儿一路艰苦,终于来到了玄兔城,又购置了一处宅院,安下身来。王钧更是隐姓埋名,化名为王隽,一直住了下来。”
苏凌长叹一声,感慨道:“好一段波折......总算有个安顿之地,也算幸运!”
他又疑惑道:“可是你远在玄兔,更离此地何止千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王钧叹了口气道:“唉!虽说我与婵儿还算有些家资,但坐吃
山空,总要花完......继之又小,以后用钱财更是甚多,偏巧此时,那玄兔府下负责治安的衙门招收巡捕都头,王钧功夫还好,这便做了那巡捕都头......”
苏凌闻言,有些不可思议道:“不想你还有这样经历!”
王钧点点头道:“依照王钧自己的想法,待婵儿母子安定之后,我便雇了家仆伺候,王钧定要千里返回,重归公子近前效命的......”
王钧顿了顿又道:“只是,那婵儿拉住我,哭得让人心中不忍,她说,这许多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了我在,如今玄兔虽然安顿,但前途渺渺,我若走了,这家宅之中,只剩下她们孤儿寡母,当更是艰难......”
苏凌点点头道:“她说得也对......玄兔虽好,但总归在乱世之中,说不定哪日便卷入战乱之中,她们母子,如何度日?”
王钧叹了口气道:“我有心狠心撇下婵儿母子,回转龙台,可是实在不忍心啊......所以只得留下来,想着等继之大些,或者婵儿习惯了普通人家的生活之后,我再离开。于是我便每日去衙门点卯,做些公事,每月领了俸禄。婵儿也学着寻常妇人,渐渐地做些女工和家务,后来又学会了一手的好膳食本事。”
王钧的眼中流露出丝丝温情道:“于是,每日我早出晚归,衙门当值后,星月漫天之时,回到宅门前,婵
儿便提了红灯,站在檐下等我回来,回到房中,又有可口饭食......这日子倒也过得安稳平静......但王钧心底,还是思念母亲和公子的......那回来的念头,一刻也未曾消退啊!”
苏凌欣慰地点点头道:“王钧啊,怎么说,这也算你的造化了,那董婵兰心蕙质,又真心对你.....等等吧......你要给人家一个正式的名分才是!”
王钧郑重点头道:“王钧明白,所以也并未隐瞒公子,一切由公子做主,王钧定会堂堂正正的给婵儿一个名份!”
苏凌哈哈大笑道:“对嘛!这才是好男儿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