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苏凌三人刚回到棠岭客栈的院中,抬头便看到一身黑衣,满脸阴鸷的伯宁正站在院中。
苏凌这才快步的走到伯宁近前,疑惑道:“伯宁大人,你怎么还没走?八百里快递......啊不是,八百里加急你是不打算发了?”
伯宁先是一惊,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吴率教和秦羽。
苏凌一摆手道:“这两位是我在渤海收的亲卫,随我出生入死,几番血战,尤其是这位吴率教老哥,若没有他拼死阻拦渤海箭羽营,怕是苏凌就没有性命了,伯宁大人,不必见疑!”
伯宁这才点了点头,淡淡道:“如此,伯宁还要恭喜苏长史收了两个臂膀!”
苏凌笑道:“如何是苏凌的臂膀,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丞相的臣属!”
伯宁点了点头,这才道:“八百里加急没有发......”
“为何?”苏凌一脸疑惑道。
“额......”伯宁脸色有些尴尬,顿了顿方道:“昨夜定更,我在棠岭客栈外的密林等候苏长史,可是等了一夜,也未见苏长史前来啊......你不是说,要确定多少人同你一起回转旧漳么?”
这下,轮到苏凌尴尬了。
苏凌一边挠头,一边连道罪过,罪过。他昨夜实在太累,躺下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苏凌这才又道:“已经确定了,吴率教吴老哥,还有这位小兄弟秦羽,随我共同回转旧漳......”
伯宁有些疑惑道:“就这两位么?苏长史的师兄,还有您的那几个朋友......”
苏凌嘿嘿一笑道:“我师兄学艺未成,回离忧山了,我师尊轩辕鬼谷也不许他现在就入世,我更是无法挽留了,至于我那几个朋友,各有各的去处,所以跟我回去的便只有我这两员亲卫了!”
苏凌不仅拿话搪塞伯宁,在赵风雨一事上,还搬出了离忧山轩辕阁阁主轩辕鬼谷,轩辕鬼谷何人,他不允许的事情,自然无法忤逆。
否则,赵风雨这样的人,苏凌放他走了,伯宁不疑,萧元彻也会心里多少见怪于他的。
伯宁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伯宁就先行一步了,咱们旧漳再会!”
说着,三晃两晃,消失在密林之中。
苏凌等伯宁走了,这才伸了伸懒腰嚷道:“这起了个大早的,连口早饭都还没吃......我饿了,谁给做个饭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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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的意思是,今日白天除了吃饭,便是睡觉,养精蓄锐,然后一路直回旧漳,这一路最快也需好几日,赶路最为辛苦,也最耗费体力,所以,磨刀不误砍柴工,休息好才是第一要务。
于是,除了早饭和午饭,三人起来吃了,其余皆蒙头大睡,好好地休息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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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晌午,渤海通向荆南的官道上,两匹快马正行,马上男的俊逸,女的娇媚。
正是林不浪和温芳华。
两人自离了棠岭客栈,便一路策马疾行,不过晌午时分,已然下了棠岭,上了从渤海通往荆南的官道。
道仙宫道场,也在荆南,只是却是在荆南与扬州交界的山中。所以两人最初所走的路,与穆颜卿是一样的。
行了半日,日上三竿,晌午到了。
如今乃是四月间的天气,渤海靠近大海,更有海上吹来的热气,晌午时分,已然觉得热了。
两人虽策马前行,也觉得热燥口渴。
只是,大晋正处乱世之中,所谓官道,只是比其他的道路稍稍好行一些罢了。
一路之上,更是遇到了许多流离的难民,每每见之,林不浪脸色便会难看起来,眉头也微蹙起来。
一拨接着一拨难民,自他们马前而过。那林不浪的眉头更加紧蹙起来,脸色也越发难看了。
温芳华感觉到了林不浪心情不畅,这才忽地勒马,转头对林不浪道:“不浪......是不是看见这些难民,心有不忍......其实现在这样的景象,哪里没有呢?乱世如此,我们有心也无力啊!”
林不浪故作无事,挤出一丝笑来,安慰温芳华道:“只是有些不忍......咱们此去道仙宫,便不问世事了......我只是略微同情罢了,无妨的!”
温芳华心里明白,林不浪心中还是有个疙瘩,无法开解的,只得朝他柔柔一笑道:“咱们一路行来,风尘仆仆,当真又渴又饿,再行一段,看看前方有没有茶摊吃食的,咱们也好歇歇脚,再行不迟!”
林不浪这才点了点头道:“听你的......”
两人又策马行了一阵,终于远远地望见,前方有个岔路口,一边是通往漳水之南的路,另一边是通往荆南的必经之路。
恰巧的是,那岔路口旁,正有一处摊子,白布和竹竿搭着围仗,更挑了一缎白布幌子做的招牌,上面一个偌大的黑字——茶。
微风吹过,那幌子无精打采地缓缓摇晃着。
温芳华眼前一亮,兴高采烈道:“不浪,快看,前面便有一处茶摊。咱们快过去!”
两人加紧催马,不多时便来到茶摊处。
两人将马匹拴在一旁,这才走进这茶摊之中。
茶摊不大,只有四张方桌,四张长凳。此处偏僻,更只有一家歇脚喝茶的,看相貌穿着,乃是往来的行脚商。
摊主是个年逾花甲的老者,满头白发,正无精打采的坐在茶摊后。
林不浪和温芳华甫一走进这茶摊,便引得所有人注目。
无他,这两个人,无论相貌还是气度,都与寻常人不同。
尤其温芳华天生美艳,那些行脚商更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
林不浪先陪温芳华坐了,才又起身来到那老者近前,一问之下,除了一些山野茶叶泡的粗茶和自己煮的毛豆之外,再无他物。
林不浪要了一壶茶,两碟毛豆,付了几个老钱,这才又返回桌前坐了。
他坐虽坐了,却是一言不发,低着头,眉头微蹙,想着自己的心事。
温芳华心中虽然也不痛快,但却安静地坐在他旁边陪着他。
过不多时,茶水和毛豆上桌,两人这才吃茶吃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闲话。
却在这时,从左侧那张唯一有客的桌上,站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穿着打扮和体型,当是这群行脚商花钱雇来的保镖的,生逢乱世,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不得不凑钱,雇一些江湖有些把式的人,一路护卫。
虽然作用不大,但总装些胆气。
却见这汉子一身酒气,左手之中,还拿着一个葫芦。那葫芦之中当是装的烈酒。
看来茶是那些行脚商吃的,酒是这汉子自带的。
那汉子兴许是喝了不少的酒,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不仅如此,横肉满脸之上,一片醉红。双眼被酒拿得眯缝着,几乎都睁不开了。
他一边摇晃着朝着林不浪这边来,一边嘴里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这几日除了赶路便是赶路,大爷腿都快累细了,什么都没,除了吃土!无趣,真他娘的无趣......”
林不浪原本不想关注他,在他心里,这只是个喝多了酒的醉汉。所以,仍旧和温芳华说话吃茶。
那大汉一摇三晃,朝着林不浪和温芳华这里走着,一双醉眼直勾勾地盯着温芳华,半息也未移开。那眼神直欲透过温芳华的衣衫,看到肉里。
“说是无趣......这两日把大爷也憋坏了!哈哈,这可巧,竟然让我碰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妞儿!哈哈......大爷这便来找你这小蹄子,寻个开心!”
那醉汉不过两句话,便下道了。
林不浪剑眉倒竖,满眼怒意,一伸手,便要拽腰间的长剑。
却被温芳华探手暗住,温芳华朝着林不浪微微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要理他.....醉鬼罢了,他能如何?”
林不浪这才撤手回来,攥紧了拳头。
哪料,这醉汉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也是黄汤喝多了,色胆包天,眼看离着温芳华还有几尺距离,竟一个虎扑食,朝着温芳华便扑了过来。
嘴里还不干不净道:“妞儿,陪大爷玩高兴了,大爷有赏!”
那温芳华如何能让他扑着,就在他扑来的同时,却见她纤腰一拧,娇躯轻柔若鸿,轻轻地飘然一绕,已经绕到了一旁。
那大汉顿时扑了个空,却是刹不住身形,摔在地上,来了个狗啃屎。
这下,那大汉可不干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大吼道:“哟,还是个带刺的蹄子!”
说着,一个通天炮,右拳直轰向温芳华。
可是,拳到了一半,他却感觉再也无法向前,似乎有什么大力将他拦住了一般。
他定睛一看,眼前正是和这女娘一桌吃茶的白衣少年,正拦在他的面前,只探出一指,那一指似乎没有什么力量,正软绵绵地抵在自己的拳头上。
那大汉并未把这个少年书生模样的人放在心上,大吼一声道:“你找死!”
说着,撤右拳,想要轰一记左拳。
只是,林不浪如何能等到他变招,瞅准那大汉撤拳之时,忽的化指为掌,一掌轰向这大汉。
大汉刚撤拳,便觉着身前一道凌厉的掌风直袭而来,速度极快,掌风猎猎,根本来不及闪躲。
“啪——”一声脆响。
林不浪一掌正拍在大汉的左胸之上,那大汉站立不稳,就如倒了一扇门一般,整个人向后仰面砸在地面之上。
呼——,尘土飞扬。
只呛得那大汉满嘴满眼尽是尘土。
尘土涤荡,更顺着风向吗,一股脑的全数飘向了大汉那桌。
但听得咳咳咳咳不停,那几个行脚商被这尘土一呛之下,皆咳嗽个没完没了,鼻涕与眼泪起飞。
那桌上的茶水,亦是全被尘土所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喝了。
这下,这几个行脚商也恼将起来,皆拍案而起,先将那大汉扶起,然后横眉竖眼的朝着林不浪围拢过来。
更有破口大骂者道:“小子,玩横的是么?今日便教训教训你!”
林不浪脸色铁青,那温芳华倒是靠在一根竹竿前,一脸无所谓的淡笑。
林不浪见他们朝自己围拢过来,只单手喝茶,并不多看他们一眼。
忽的,另一只手探在腰间,稍一用力。
那几个行脚商和那大汉,忽觉的眼前一道寒芒冷光,从他们的面前一闪而过,划出一道极速激射的直线,朝他们身后袭去。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这寒芒冷光到底是什么。
耳中却猛然听到一声剧烈的气爆之声,“轰咔——”
这一声直惊的他们慌忙扭头观瞧,却见不知何时,身后的一棵极为粗壮的大树,树干之上赫然插着一柄长剑。
那长剑冷芒幽幽,从树干前方直直没入,剑尖在树干之后透出。
这些人方意识到,刚才从他们面前直掠而过,速度快到只能看到一道寒芒的东西,便是这深入树中的长剑了。
这少年轻易便能催动长剑,剑透大树,这将是何等的功力?
这样看来,他若催动此剑,杀他们岂不是若砍瓜切菜般容易么?
正在这些人惶惶不安时,却又是一声剧烈的咔嚓声音。
那棵粗壮的树,竟忽的断裂,扑倒在地。
这下,那几个行脚商脑瓜子都是嗡嗡的,看向林不浪的眼神,从大灰狼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林不浪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沉声道:“滚——”
“是是是,我们这就滚!这就滚!......”这数个行脚商点头哈腰,一个劲的作揖,灰溜溜的出了那茶摊,一个比一个消失的快。
那大汉此时已然酒醒了,知道今日惹了不好惹的主,也企图掉头混在行脚商中逃走。
那林不浪却只灼灼的看着他,见他想跑,便沉声道:“别人能走,你得留下些记号,以免你以后再不长记性!”
那大汉闻言,稍微疑惑,这少年所说的留下记号为何意啊?
就在他疑惑抬头之时,却见眼前一闪,林不浪已然欺在他的身前,手中拎着一只明晃晃的短匕。
“好汉爷......饶命!”那大汉还未说完,便蓦地觉得自己的左耳一阵冰凉之意,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袭遍全身。
他一边嚎叫,一边壮着胆子朝自己的左耳处摸去。
一摸之下,满手是热乎乎、黏糊糊的鲜血,自己的左耳却是没了。
却看林不浪身形已重又回到了自己的桌前,右手执茶碗喝茶,左手之上正拎着一只血淋淋的耳朵。
“无趣,不如猪耳,还可佐酒......”
林不浪轻轻一掷,那只耳朵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向了这大汉的怀中。
那大汉知道林不浪不好惹,只得咬牙忍痛道:“你厉害!但是你敢告诉我你得名字么?这一耳之仇,我也能知道日后找哪个寻仇!”
林不浪冷笑连连,也不废话,昂然冷声道:“你记住了,小爷林不浪!想要报仇,道仙宫随时恭候!现在,滚蛋!”
那大汉想来,在林不浪身上讨不得半点便宜的,只得恨恨的捂了耳朵,转身仓皇的离开了茶摊。
这下,那茶摊主人,白发老者却是不干了,直直从后面过来,一把拽了林不浪道:“他们连茶钱都还没给的,我这小生意,本就不好,我更是度日维艰,现下又......你俩可不能......”
林不浪闻言,也颇为怜悯那老者,随即朝他和煦一笑。
“这位老伯,我们自己的茶钱不但要付,那些人的茶钱和吃食,该多少是多少,林不浪也都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