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牵晁倒吸一口冷气,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眼神灼灼的盯着眼前之人。
这是一个魅到极致的女娘,世间万般风情皆敌不过她,她不动、不言、不笑、不嗔,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便是这世间最魅的存在。
所谓媚骨天成,天生尤物大抵如此。
如此娇嫩欲滴,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暗杀谍子组织联系在一起。
那个世间最阴暗的地方,简直就是对这世间最绝艳的女子的亵渎。
可是,她亲自说了自己的身份。
红芍影,穆颜卿。
她不但是暗杀组织的人,还是这大晋三大地下暗杀谍报组织中最神秘的那一个组织——红芍影的,总影主。
牵晁如何不知道,红芍影,穆颜卿这六个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无迹可寻,意味着只闻其名从未见过本人,意味着身份成谜。
牵晁接手魍魉司时,便曾听说红芍影穆颜卿之名,有风传,三大组织中,暗影司能战,实力表面最强;魍魉司狠绝,从来不留活口,手段最狠;而这红芍影皆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行事低调,行踪飘忽,最为神秘。
只是红芍影虽然神秘,却是任谁都无法忽视的力量,甚至有传言,红芍影才是当时最强的暗杀情报组织,因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让所有人查询不到他们的行踪轨迹。
这些年,牵晁调动魍魉司十之五六的人来寻找红芍影的踪迹,千方百计,不遗余力的打探红芍影的影主到底是何方高人。
虽也剿灭了一些红芍影的暗桩,扑杀了红芍影的一些人,可这些暗桩也好,还是红芍影被抓的人也罢,不过都是一些小鱼小虾,自己费尽心力才做出的这些事,对于红芍影来说,只是掉了根头发一般的小事,伤不得他们半点根基。
不仅如此,红芍影就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剿之不尽。牵晁和魍魉司折腾到心力交瘁,也奈何不得他们。
毫不夸张的说,牵晁许多年来手中关于红芍影的情报少之又少,便是红芍影的影主,他也只是知道姓穆,至于何名,是男是女,无论他和魍魉司怎么查,都毫无头绪。
直到今日,这美艳魅惑到极致的女娘站在那里,告诉他,自己名唤穆颜卿,是红芍影的人。
牵晁这才恍然大悟,红芍影的影主姓穆,这绝色女子也姓穆,她又被这许多红芍影的女娘簇拥着,直到这一刻,牵晁才终于知道,自己查了多年的红芍影姓穆的影主,便是眼前宛如红芍一般火热盛放的女子——穆颜卿。
这样一个娇颜欲滴,风流嫣然,似乎看起来除了婉转承欢的女娘,竟然是这大晋最为神秘的杀手情报组织,红芍影的影主。
这如何不令牵晁感到意外。
牵晁心潮起伏,眼神灼灼的盯着穆颜卿,半晌无语。
“怎么是个......这......”牵晁半晌才满是不可思议的说了句话。
穆颜卿淡淡一笑,杏眼满是戏谑道:“怎么,暗中的组织首领偏就得男人来做呗,女子就做不了了不成?”
牵晁这才面无表情,沉声道:“倒也不是,只是,穆影主,此番现身相见,的的确确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啊。”
“哦?方才你不是说了,这渤海城大大小小的人和事,都逃不过你牵晁的眼睛,怎么,我何时来的,你都不清楚了么?若真如此,你和这魍魉司却真真是徒有虚名了。”
穆颜卿带着淡淡不屑的笑容,似嘲弄般的说道。
牵晁似乎不以为意,一笑道:“原以为红芍影的影主当是世间少有的豪杰,不曾想却是如此娇滴滴的可人儿,的确有点意外罢了......”
他又顿了顿,方道:“只是,你红芍影和我魍魉司虽说暗中也有所争斗,但只是小打小闹,并未伤及根本,更况今时大将军带兵征伐萧元彻,曾经写信知会你家荆南侯钱仲谋,言明联合之意,相约共击萧贼。你家荆南侯虽未出兵,亦承诺不助萧贼,更与渤海罢兵,如此看来,沈钱两家虽不至于携手,但也不到敌对的地步,因此,今日穆影主突然现身于此,所谓何故啊?难道荆南侯想要与渤海敌对不成?”
牵晁这话,却是暗藏锋机,他虽然不知道穆颜卿为何突然出现,红芍影为何要帮温芳华和苏凌。但若是说什么荆江以南的钱仲谋已经倒向萧元彻,与渤海敌对,他是怎样也不会相信的。
钱氏三代,皆纵横于荆江以南,大晋江南,已然有近二十年的光景,掌握在钱氏的手中。钱仲谋继承其父兄江南基业,奋三世之余烈,将整个荆江以南治理的民殷国富、兵强马壮。只是,江南之地,与中原有大河荆江相隔,无论是最早尚掌国之晋帝,还是如今北方两大实质的当权者沈、萧两人,都因天堑相阻,对荆南侯钱氏鞭长莫及,又加上北方多年战乱,萧、沈两家又多年逐鹿中原,兵戈难息,只能坐视荆南侯钱仲谋的势力越来越壮大。
只是,无论如何,江南锦绣,民风细腻柔和,皆不愿打打杀杀,烽烟战火,又加之虽荆南如今皆在钱仲谋手,但荆江要冲扬州却在刘靖升之手,钱仲谋若想染指中原,必先鲸吞刘靖升之扬州,然钱氏虽掌控荆南,但钱氏一族并非土生土长于荆南,荆南三州之地,亦有土生土长的四大门阀,他们虽奉钱氏为荆南之主,但事关荆南的大事,钱氏每每不能做主,必招四大门阀相商。
四大门阀,根基皆在江南三州,经营两朝,历百年,早已不想卷入战争,以免战争摧毁他们好不容易经营的产业。所以,钱氏仲谋虽想染指天下局势,但实力有限,四大门阀虽财力雄厚,却无争霸之野心,只愿偏安一隅,守好他们门阀的产业便好。
于是,钱氏与四大门阀达成了一个平衡的关系,四大门阀扶钱氏三代为荆江以南的江南之主,并永不叛离,钱氏永葆四大门阀江南产业资本不败不亡。
由此来看,此次钱仲谋对于沈萧两家战争,定是持观望的态度,当然不排除后期,哪家若败了,他趁火打劫,攻伐一番,攫取些小利,只是如此,也无关战局之走势。
牵晁当然对这些事情十分清楚,料定钱仲谋不会在沈萧相持之时,横插一杠,生些枝节出来。
所以,这穆颜卿带着红芍影的人突然出现在渤海城,又来到这竹林之内,定然不是出于荆南侯钱仲谋的授意,而是这穆颜卿——红芍影影主私人的意愿。
牵晁故意将此事引到两家势力的高度上,其用意有二,一则警告穆颜卿莫要因己之私,插手今日之事,相救苏凌与温芳华等人,这里面的一干人等,与荆南没有半分关系;
二则,若穆颜卿今日执意相助苏凌等人,其后果,不是穆颜卿个人,亦或者红芍影这一组织来承担的,而是整个荆南在与渤海为敌,到时一旦大将军震怒,覆巢之下无完卵,荆南更是一战摧之。
穆颜卿如何听不出牵晁话里的意思,淡淡一笑,俏脸上也有了几丝冷意,微嗔道:“牵晁......你不用扯什么渤海与荆南,你方才那番野心勃勃的话,早就暴露你另立门户,攫取渤海的野心了,此时怎么又搬出沈济舟来了,你难道不想取而代之了?所以你现在只能代表自立的牵晁,因此我与你对抗,便不是对抗渤海,还是对抗你牵晁个人罢了!......”
“还有,今日本影主有言在先,我虽荆南之人,又给侯爷做事,但无论是这红芍影,还是我穆颜卿为红芍影之主,侯爷均未曾插手分毫。所以红芍影是红芍影,荆南是荆南,换言之,我穆颜卿如何行事,与钱侯爷没有半分关系,你死了你那条牵连旁人,妄图将事态扩大的歪心思吧!”
穆颜卿向来伶牙利嘴,几句话便将牵晁的话一一驳斥,更将自己和红芍影从两方势力中择了个干干净净。
牵晁没曾想过穆颜卿竟如此对答,而且对答还无懈可击。只得挑了挑眉,沉声道:“很好,既如此,不知道穆影主这个当口现身,到底要做什么呢?这里的苏凌乃是萧贼一党,此番入我渤海,不过是刺探消息,更杀我渤海官员;那温芳华是渤海揽海阁主,似乎跟穆影主的红芍影也八竿子打不着啊,这些人似乎跟你穆影主都没什么关系啊,穆影主为何不置身事外呢?”
穆颜卿闻言,低头抿嘴一笑,再抬头时美目之中已然寒若冰霜。
“温姐姐是我大师姐,林不浪是我小师弟......至于这个叫苏凌的小淫贼嘛......”
苏凌正在一旁认真听着穆颜卿和牵晁打嘴仗,却忽的听到穆颜卿当着如此众人的面,又毫不顾忌的唤自己雅称,不由得一翻白眼,一脸的无奈。
他的动作却正看在穆颜卿的眼中,穆颜卿原本竭力保持的红芍影影主的冷漠与稳重,差点就因为苏凌这动作笑了出来。
她忙低头,调整了下心情,再次抬头之时,又是一脸冷漠像,一字一顿道:“反正这么多人我都打算救了,也不差这小淫贼一人,顺道也一起带走拉倒......”
她这口气,似乎想救谁就救睡,全然不把牵晁和魍魉司放在眼中。
牵晁冷笑一声,眼中已然满是杀意道:“哦?穆影主,你真就以为渤海是你那繁花如春的江南之地了?在江南,你或许想就谁便救谁,可在我的渤海,你估计是办不到了......”
穆颜卿淡淡一笑,伸出葱指朝着温芳华、林不浪、贺长惊、秦羽等人一一指去,最后撇了一眼苏凌,故作一番嫌弃。
搞得苏凌又是直翻白眼。
穆颜卿缓缓开口道:“方才我一一指过的人,还有那个我有点嫌弃白了一眼的人......本影主今日全部都要带出渤海,一个都不能落下!牵晁司主,你意下如何啊?”
牵晁闻言,冷笑不止,灼灼的看着穆颜卿,沉声道:“穆颜卿,你想救他们离开渤海,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一点,胜了我,自然随你称心如意,若胜不了我......穆影主,你这曼妙身姿,我见犹怜,那连你也不用走了,与你家师姐都留下来陪我吧!”
“唉......”穆颜卿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副十分无奈的神色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啊,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说到这句话时,穆颜卿言语中再无半点娇柔,一字一句,如刀若剑。
“红芍影......让牵晁大司主,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喏!——”
一声令下。
十数名红芍影的女娘皆娇喝一声,踏前一步,十数把五颜六色的油纸伞,旋转翩飞,彷如繁华中振翅的彩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