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难来得太突然,根本无法防备。
几个小时不到,至少七八个病人被拉进医院。
他们都有共同的症状。
全身发红,起红斑,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有的还伴随着抽搐。
医生们忙得不可开交,各个科室都在进行检查。
心电图,脑电图,血常规,尿检,X光……。
可查半天,仍旧查不出是啥病。
患者还在发烧。
更可怕的是,病人仍旧源源不断。
眨眼,豆苗被拉来,春桃被拉来,小梅被拉来,水妹也被拉来。
十几个病房被填得满满的,到处是病人痛苦的哀嚎声。
院长都要吓死了,一边让人积极治疗,一边聘请专家会诊。
“咋回事?这到底咋回事?哪儿出了问题?苍天……!”
邢如意感到天旋地转。
身为村长,自己管辖的村子出现大瘟疫,他难辞其咎。
丢掉村长的职位事小,山民的命重要啊。
很快,院长找到了他,表情十分忧郁。
“院长,会诊的结果怎么样?”邢如意迫不及待问。
“不太好!”院长摇摇头。
“到底咋回事?”
“专家们一致认为,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传染病,目前国际上没有先例。
所有病人必须全部拉回去,进行隔离!”
“啥?拉回去隔离?不给治疗了?”邢如意大吃一惊。
“不是不治疗,而是隔离治疗!
我建议,病人拉回去以后……封村!把整个村子封起来,所有人口统一检查。
因为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携带了这种病毒!!”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病毒?”
“一种变异的特殊毒株,应该是从大城市带过来的。”
“卧槽!”邢如意差点晕过去。
如果说病毒来自大城市,那就糟了。
疙瘩岭的外来工太多。
最远的有海南的,陕甘的,还有东北的。
天知道他们来自哪个城市?天知道怎么防范?
封村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山里的果子,罐头,还有生肉运不出去,外面的肥料,种子跟饲料也进不来。
饲养场的牲口不全饿死了?
该造成多大的损失?
灭顶之灾!又一场灭顶之灾啊!
小周在旁边急得直跺脚:“董事长,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最终,邢如意咬咬牙。
“听院长的,把病人全部拉回家,隔离!检查!封村!!”
“好吧!来人!动手!!”
小周大手一挥,工人们一拥而上。
纷纷戴了口罩跟一次性手套,身穿防护服。
一个个病人怎么被拉来的,又怎么被拉了回去。
进村,他们就被送进村委会。
咣当!村委会的大门被关闭,病人们别说回家,门都出不去了。
至少十几个医生和护士入住疙瘩岭。
一边对病人治疗,一边继续研究药方。
邢如意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傻了。
根本不知道醋打哪儿酸,盐打哪儿咸。
疙瘩岭是个被人诅咒过的地方。
首先发生大地震,然后发生大洪水,紧接着是史无前例的大蝗灾。
目前又来一场大瘟疫。
老天,你还让不让山里人活?
我们到底造了哪门子孽?
他第一次感到慌乱,觉得人类跟大自然的摧枯拉朽比起来,真是不堪一击!
一扇铁栅栏门,隔断了两个世界。
那边是嚎哭的病人,眼泪汪汪。
这边是痛哭的家人,恋恋不舍。
呼儿唤女声络绎不绝。
流泪眼对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
“春桃!老婆!女儿!!”小周疯了一样痛哭流涕。
隔着铁笼,他拉上妻子跟女儿,眼泪哗哗流下。
“老公,你要保重啊!等着俺,一定要等着俺,俺好了,回家再伺候你。”
春桃抱着女儿,哭得悲天悯人。
赵豆子同样扑向铁栏,死死抓着豆苗的手。
“豆苗,媳妇,我舍不得你啊!”
豆苗也感到自己活不成了,泪水涟涟。
“豆子,俺走了,照顾好咱闺女!将来俺死了,你就再娶一个吧,可别苦了自己,苦了孩子!!”
“不!老婆,我就要你!就要你啊!你是我的宝贝,我的亲亲啊……!”
赵豆子哭得跟死了亲老婆一样。
他抱上豆苗亲啊亲,吻啊吻。
但是很快,就被几个医护人员分开。
因为担心他俩亲吻会传染。
哭声最大的是秃三。
他扯开嗓子嚎,遥遥伸出手,想把水妹抱在怀里。
可医护人员就是不准他靠近。
水妹也眼泪汪汪瞅着他。
“三儿,俺的三儿啊,永别了!照顾好咱的娃,还有,咱家的存折有密码,密码是闺女的生日啊!”
女人竟然在交代后事。
整个疙瘩岭陷入一片哀嚎之中,哭声十里可闻。
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所有病人终于被隔离开来。
然后,邢如意命令人将村子的出入口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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