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赵玉书敲开了添香楼的大门,小厮打着哈欠开门,心说这位爷未免也太心急了一些,好歹等到日落,不过刘嬷嬷交代过,赵公子随时来随时伺候着,于是急忙挤出一丝谄媚把老赵迎了进去
依然是如兰的旧居,云姑沏了壶茶:“赵公子竟是要离开东都?”
“游历一番而已,或许不久便回来了”,老赵喝了口茶,对云姑的印象他还是非常好的,所以觉得自己临走前该打声招呼
“我怕是等不到如兰回来了”,老赵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不知道东都的房子贵不贵,若是便宜,您就做主帮如兰买一套,简约清净即可,若是贵,您便租一套,这点钱您看着办好了,我那书童,您要方便,帮衬着安置一下”
云姑接过钱掩着嘴呵呵大笑:“单从时间算,短短几天您掏了几千两银子,这份豪爽平日里只有在花魁出阁的时候见过,按理说咱们这交情不该收钱,但开门做生意,姐姐我还是要讲究个规矩了,公子勿怪”
难得云姑自称了一次姐姐,证明这真是把老赵当自己人了
赵玉书笑着点了点头:“沈家的事了了,不知道云姐对结果可还满意?”
云姑微微一笑:“自然是满意的,不瞒公子,我几乎什么都没做,沈老板便额外送了一份礼,加上温祭酒昨日请我去,又给了份礼,算起来,我怕是得了最大的便宜,这可多亏公子”
赵玉书急忙摆手:“不敢不敢,若没有墨儿姑娘相助,此事未必能成,对我来说,她才是最大功臣”
云姑意味深长的看了老赵一眼:“那我就给墨儿一份大礼,就说是公子特意嘱咐的”
老赵脸一红,嗯嗯几句没有接话
云姑不再逗他:“公子这次出游,可要带上墨儿?”
“啊?”
“之前便说,墨儿以后就是公子的人了,莫非公子看不上?”
“哪有!只不过,我这次出门未必是简单游历,孟衍让我去东南一趟,怕是有些事情要做,孤男寡女上路,有些不方便”
云姑叹了口气:“可惜了,那就等公子回来再说吧,小女以茶代酒,祝公子一帆风顺”
赵玉书离了添香楼,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注视自己,回头一看,添香楼门窗紧闭,想来是错觉
云姑犹自饮茶:“你看,我说了,可他脸皮薄,姑姑也没办法”
墨儿从一个屏风后走出,慢慢走到窗前,将窗户挑开一条缝,看着楼下走路大摇大摆一丝文人气质都没有的老赵:“赵公子是个好人”
云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也是个好姑娘,不要急,他会回来的”
想了想,似乎东都没有自己需要再见一次的人了,于是老赵回书院跟温祭酒和刘祭酒辞行,背起一个小包裹,当日便离了书院
赵玉书不知道,他走之后,王渊和欧阳问几乎天天被一个叫阿蕊的女士子‘偶遇’,每次偶遇必然要问“咦,之前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个同学呢”
这次出游不是漫无目的,大师兄亲自送行,两人蹲在城门口美美的抽了一袋烟,然后大师兄塞了一堆东西给他
“这张地图你拿好,上面这几个地方能路过尽量路过一下,可以暴露书院的身份,但不要暴露天机阁的身份”
赵玉书接过羊皮地图,看着上面弯弯曲曲的山脉河流,几个城池和门派的名字跃然其上
“你修为低,出门在外要低调,我看你平时没什么兵刃,且给你这个防身”,大师兄拿出一把横刀:“沈大宝给的东西入了书院仓库,换了几样东西给东都各家分了分,这是你那份,只是不知你剑法如何”
赵玉书抽出横刀,笔直的刀身长三尺二寸,刀上云纹重叠,一看就是千锤百炼的神兵利器,夕阳之下,刀身竟隐约有火光流动
“我还没学过剑法,也没学过刀法”,赵玉书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东西到手了肯定不会还回去,急忙把横刀挂在自己腰间
“无所谓,一路上有的是机会学,还有这个”,大师兄数了几张银票:“你用来拖沈七星回来的那块地毯和那根短矛都是贡品,虽然价值不菲,但毕竟不是能光明正大拿出去卖的东西,所以去掉书院的手续费,这是分你的两千六百两”
嘿,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自己正愁玉鼠的遗产才几天就让自己的宝贝妹妹败掉一小半,这下正好缓过来了
然后赵玉书期待的看着大师兄,那意思很明显,还有吗?
“没了,滚吧,哦对,还有一样,墨儿姑娘托云姑,云姑托我送的,唉,女人就是麻烦,自己直接送不完事了吗”,大师兄从怀里掏出一把丝线一样的东西:“天蚕丝,刀枪不断,水火不侵,具体能怎么用你自己琢磨吧,走了”大师兄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你好歹送个十里啊,赵玉书一边骂着大师兄不厚道,一边把天蚕丝仔细瞧了瞧,墨儿送这个给自己干啥,这么少,都不够织个手套吧
挠了挠头,赵玉书翻身上马向南而去,行不数里,突然一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大路怅然若失
“你说他在等谁来?”二师姐阿离和大师兄一起站在城楼上,看着常人视野中已不可见的赵玉书
“反正不是你”,大师兄毫不客气
“未必哦,不是你,不是老四,总不能是师叔或刘师兄吧”
“如果你去过添香楼,或许就知道等谁了”,大师兄一副我们男人更懂男人的样子,很是欠揍
“哦,你去过添香楼,我去告诉小茵”,二师姐一个纵跃从城楼跳下,跨上红马消失在街头
大师兄脸色大变,几次想摘掉头上红花,终归又放下了手,提着烟杆站在城楼上久久远望,直到暮色彻底降临
几十里之外,望着漫天的繁星,听着春夜的虫鸣,赵玉书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自己似乎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想想自己早上告别下午走人,那叫一个潇洒,而现在,似乎就是为自己的潇洒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拍了拍身下烦躁不安的老马,赵玉书尴尬一笑:“老兄帮个忙,再走十里,还没处歇息,咱们就打地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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