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书有种感觉,这位紫楹师弟,或者师兄,应该是紫霄真人的修仙生涯中极为重要的人物。
因为哪怕是他自己,看到紫楹的时候,内心竟然也涌现出一股欣喜,然而却又夹杂了一些别的情绪。
少年们和衣睡了,准备迎接下一天的挑战。
更多的人开始掉队,更多的人开始主动或被动的放弃,但有两个少年互相搀扶着,一天又一天,朝着似乎永远看不到的目标艰难而又坚定的走着。
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
风雪停了又起,太阳升了又落。
二人从互相开玩笑到累的话都说不出来,队伍从三支变成一支,而最后一支从五六人变成两人。
两人每天的交流只剩一次,睡前互相喊一声师弟。
“他们走不到,按照规矩,只有一人能进山,现在已经过了时间,这样下去,他们永远看不见昆仑山。”三名修士聚在一起,他们分别负责不同进度的三拨人,而现在,他们只需要看顾这两人。
“不如劝其中一个放弃。”一名修士给出建议。
“或者说两个一起进山。”老妇人也给出建议。
“昆仑没这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
“不如再看两天。”
另外两人看向最后一人:“看两天?”
“呃,三天,三日为限,若他们还能坚持,那便是缘法。”
“好。”
“善。”
一重天太弱了。
赵玉书觉得自己应该是得了雪盲症,看哪都是一片白,虽然他也不知道雪盲症是不是这样。
紫楹终归是少年心性,那股子中二倔强劲一过,对痛苦的承受力便远不如赵玉书这个经历过数次生死的成年人。
他已经好几次用含糊不清的话语表示要放弃。
然后被赵玉书一头按在雪地里清醒一会,用两个字再次调动起斗志:师弟。
第三天,两人都已经彻底分不清方向,只是在雪山中漫无目的向前走,甚至可能在绕圈子。
“师弟,我觉得我们可能要死了。”紫楹勉强睁大眼。
“省点力气吧,别说话了。”赵玉书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一步一步吃力的走着,然后差点撞上他的背。
“我,好像看到天宫了。”
赵玉书停了下来,抬起头,咧开嘴笑了,太阳出来了。
昆仑仙山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登往山门的台阶凭空出现在脚下,远处的宫殿楼阁与雪山融为一体却又泾渭分明,在阳光下恍如仙境。
楼梯很高,但跟无尽的雪山相比不算什么。
两名少年欢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奔上山顶,然后同时止步在高大的山门前。
“你先吧。”紫楹笑了笑:“一路承蒙关照。”
“好啊,那我不客气了。”赵玉书笑了笑,突然一把扯住紫楹的腰带,将他扔进了山门。
紫楹捂着屁股爬起来,愣愣的看着赵玉书。
“紫霄,见过紫楹师兄。”
山中日月长。
赵玉书不知道千里江山图中的时间与外界是否有所不同,他也没法子验证,只知道这里每天的记忆似乎都有些模糊,似乎一闪而逝。
进入昆仑山后,他曾经偷偷尝试是否还能使用踏影步,但奇怪的是,每当他想用的时候,他会忘记踏影步是什么。
类似的情况出现了很多次,似乎他真的成了紫霄。
紫霄天赋极高,修炼也极刻苦,哪怕赵玉书想摸鱼,但这具身体却近乎有种本能,督促着他去努力。
紫楹天赋不如他,但紫楹却并不气馁,也不会嫉妒,还是天天以师兄自居,甚至觉得有紫霄这样一个天才当师弟让他很有面子。
直到有一日,赵玉书已经到了六重天,师父让他下山历练一番,去寻一寻破七重天的契机。
他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能与紫楹同行。
这并非赵玉书的本意,而是紫霄的本意。
赵玉书突然明白,这是历史的走向,避免不了的必然。
这个事情一定在紫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让此时的时间突然放缓。
仿佛要让他好好体验一下这段记忆。
他们下山,路经一个西域小国,小国国主恭敬的侍奉了两位上仙,并恳请他们逗留一段时日。
然而,在他们盘桓期间,国都被围,国主迫于无奈,向二人求援。
紫楹一马当先,哪怕他只有五重天,在这个西域小国,依然是无可比拟的高峰,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国都保住了。
两人在无尽的感恩声中心满意足的告别,再次向西。
然而他们没走多远。
国都之外,他们受到了围攻,围攻他们的都是凡人。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数千人状若疯狂,每个人悍不畏死。
这种场面吓呆了两个年不过二十的年轻人。
直到兵刃打在他们身上,两人开始本能的反击。
热血将黄沙浇灌成沃土,白衣变成了红衣。
一名潜藏的修士胸口插着一把剑,含笑倒地,他的弯刀,也插进了对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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