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书躺在地上,看着那个虚空中的内景终于现身,双掌按在门上,正拼了老命的输送灵力,试图稳住摇摇欲坠的桥梁。
鸣鸿发出不爽的哀鸣,明明是一把弑神之刃,结果硬生生让老赵用成了善良之刃,除了捅了一下山神吸了一下湖神,其他时候全用来疗伤了。
断裂的肋骨好几根都插进了内脏,对修士来说不算致命,但绝对算重伤。
好在自己的努力没白费。
这么大动静,要是孟衍还不过来,那自己下次穿越肯定要想办法揍他一顿。
孟衍当然不会让小师弟失望。
他已经在雪地里找了好几天,如果再给他几天时间,他一样能找到这里。
但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老神仙也凉了。
熟悉的琉璃世界破碎,一条暴躁的火龙从虚空中蹿出,狠狠的轰在正在努力维持通道的内景身上。
“万启明,让姑奶奶好找啊!”
内景与内景的差距,比人跟狗都大,二师姐阿离在赵玉书面前,用最简单粗暴的拳头印证了这个道理。
或许你是有些鬼蜮手段,或许你擅长使些阴谋诡计,但千万别让书院的人识破,就算被识破,也别让他们找到你。
万启明被一拳打飞之后就没再落过地,几声短促的惨叫刚发出来就被硬生生打了回去,赵玉书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疼了。
孟衍一现身便急忙稳住空间桥梁,这个地方平时来一个内景已是极限,现在一口气来了三个,要不了多久整个桥梁就会破碎。
“师姐,别打了,先带小师弟回去!”
看到赵玉书状况不对,孟衍急忙大喊,虽然本来两人的计划是毁掉桥梁,但现在桥梁铁定完了,如果能赶回去那再好不过。
阿离冷哼一声,一手扯着半死不活的万启明的腿,一个俯冲下来,抓起赵玉书的腰带:“没事吧?”
赵玉书吐了口血:“暂时,死不了。”
“那就行,走!”
孟衍折扇一挥,琉璃色大门裂开一个口子,外面便是夕阳余晖下的长安。
“走吧。”孟衍当先一步踏了过去,随后猛地一挥折扇,无数的碎裂声响起,孟衍喷出一口血倒飞回来。
一只拳头收回,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身穿灰色僧衣的枯瘦老僧缓缓走了进来,桥梁已经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的压力,眼看就要崩溃。
“带小师弟走。”阿离扔下万启明,一把接住孟衍,毫不犹豫的将二人推了过去。
衍悔眉头一皱,正要阻拦,小巧但充满了暴戾之气的拳头已经打到了他的面前。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走,就都走吧。”衍悔伸出一只手挡住了阿离,另一只手一抓,将瘫在地上的万启明抓来,扔进了通道。
桥梁轰然破碎,一个身影狼狈的冲了出来。
“我不是让你走么?”阿离看着脚步踉跄的孟衍,有点恼怒。
“你自己可打不过他。”孟衍擦掉嘴角的血迹:“但咱俩一起,就不好说了。”
赵玉书滚地葫芦一样被扔在了大街上,只听着耳边乱成一团,轰击声和鸣叫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几朵雪花飘落在脸上。
雪花?赵玉书脑子还有些懵,难道自己还在雪山里?
突然又一个人被扔了出来,滚落在他身边,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赵玉书一眼认出这就是刚刚在雪山天牢里虐待自己,然后被二师姐揍得亲妈不认的内景。
两人对视了一眼,赵玉书毫不犹疑的幻化出承影,勉强用还能动的几根手指勾住天蚕丝狠狠一甩,承影无声无息的朝对方脖颈飞了过去。
但内景终归是内景,哪怕是重伤也远非普通修士可比,即使全身骨骼都被阿离打的快要粉碎,但他的头还能动。
万启明抬起头狠狠向下一砸,硬生生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坑,整个头颈低了半分,硬生生避过了承影的偷袭。
万启明歪过头看向赵玉书,眼中满是戏谑和残忍。
赵玉书一声长叹,手指再是一动,承影被拉了回来。
万启明还在歪头看他,只觉得脸颊一凉,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同时又有什么东西渗了进去。
流出来的是血,渗进去的自然就是承影吸收的心毒。
如果正常情况,除了徐夫人,一个五重天想破他的防基本不可能,可他早就被阿离打散了灵力,一般的兵刃或许伤不了他,但承影好歹也是有神兵名号的。
“他在这!”一道身影轰然落地,将赵玉书抱了起来,周边混乱的灵力顿时一散,几个人呼啸离开。
万启明刚想强行去将几人拦下,勉强运起的灵力刚刚运转,雪山气海便猛地一疼,吓得他急忙躺好再也不敢动弹。
心毒并非猛药,只需静坐几日便可解毒,可几日之内,哪怕你是内景,你也废了。
可惜没法顺手宰了他。
赵玉书看到抱着自己飞奔的伙伴们,并没有尝试让他们去杀万启明。
内景终归是内景,手里的底牌多得超出想象,来救自己的人每一个都是自己愿意拿命去换的朋友。
来日方长。
皇帝几乎是撞进偏殿的。
雪山之中连接过来的冰雪之气突然中断,那边出事了,这边也要出事。
一群废物!那里只有一个小小的五重天,怎么还会出事?!
万启明不是声称书院两个内景绝对找不到阵眼所在吗,那到底是谁在捣乱?
刚刚衍悔大师毫不犹豫的过去了,连句话都没来得及交待,可即使是他也来不及阻止什么了。
偏殿外,五个外景大圆满如临大敌,他们是皇帝能调动的内景之外最强的力量了,可在偏殿两人的眼中,他们跟刚开窍的一重天并没有多大差别。
“天师!”皇帝声音有些颤抖,最坏的打算他不是没有想过,甚至他考虑过大先生不管不顾的从东都赶过来该如何应对,可他万没想到竟然是雪山那边出了问题。
张天师已经站起了身,看到皇帝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他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且看他是否愿意听贫道一言吧。”
话虽如此,但张天师慢慢伸出手,拔出了背后的长剑。
雷霆在剑上缠绕轰鸣。
偏殿内寒冰破裂,他的对面,那个须发尽白的老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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