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小渔村,竟有僧人能化缘到咱这儿来,不知是想化些斋饭,还是想化些什么,请进来吧。”
老太监重新变回他那谄媚的笑容。
老太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自己还算友善,但对来救自己或杀自己的人,他会让对方知道什么是内景。
两个僧人,如果不出意外,肯定是不戒和圆真了。
赵玉书第一次露出恳请的神色:“别···”
可一个字刚出口,老太监手一伸,手指化为几道残影点在了他身上。
“赵先生,小朋友找上门来,不好好聊聊,不是待客之道,您就安生的在这歇着,交给老奴就好。”
老太监摆了摆手,赵玉书不自觉的原地转了一圈,留下一个后背对着房门。
赵玉书拼命催动徐夫人的灵力,试图冲破老太监打入自己穴位的几道真气的封锁,可内景就是内景,哪怕无坚不摧的徐夫人,想轻易冲破穴位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贫僧不戒,深夜打扰,抱歉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赵玉书忍不住闭上眼睛,果然是不戒。
“贫僧圆真,见过老人家。”
“好好好,虽然修为差劲,但礼貌还是有的,公公我很高兴,来,两位大师,不如坐下,一起用些饭菜吧。”
“施主盛情,贫僧却之不恭了。”不戒径直走过来,坐在了老太监身边,圆真犹豫了一下,坐在了赵玉书身旁。
“这位施主怎么了,为何反向而坐?”不戒在背后开口。
“他啊,怕看到不想看的事,徒增烦恼。”老太监笑呵呵回答道。
“贫僧来化缘是施主不想看的事?”
“你们死,是他不想看的事。”
圆真猛地站了起来,怒吼一声,周身金光闪耀。
“嗯,怒目金刚法相,如果能修到外景大圆满,公公我也要认真几分的,可惜你只有二重天啊。”
老太监笑眯眯的评价了一句,然后看向不戒:“这位大师,又有什么手段呢?”
“唔,贫僧的手段,在施主面前自然是不值一提的,不过来都来了。”
不戒缓缓起身,赵玉书突然感到背后一阵阴冷,甚至有几分恶心的感觉,他依然在催动徐夫人,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一点就好。
“公公我自认为也算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种法相,佛门弟子,有点意思。”
“圆真,带赵施主走。”
若赵玉书此时能回头,肯定会惊掉下巴。
不戒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样子,整个人的皮肤变得黢黑,双目只剩眼白,周身黑烟缭绕,而肩膀处竟然又伸出两只手臂,手臂黑青,上面布满纹身,双手持一刀一锤,气息邪恶残忍。
魔王波旬。
一只粗大的金色手臂一把提起赵玉书,随即景色变幻,一个呼吸间圆真便带着赵玉书蹿出房间,直奔大河而去。
老太监依然坐在椅子上,仿佛没看见赵玉书逃走一般,眼神饶有兴趣的看着不戒的波旬法相。
老太监不动,不戒也不动,能拖一刻是一刻。
“你这灵力,竟然还有第二种,赵先生的朋友,确实有意思,来,照这砍,只要你伤了我一丝一毫,你们尽管走。”老太监伸出一只手,直直的放在了不戒面前。
不戒从不犹豫,魔像手中长刀呼啸砍下,没有技法,没有花招,平平无奇,但这一刀下去,任谁都知道一旦被伤到,绝不是普通的砍伤这么简单。
长刀轻轻的落在了老太监手里,他看了看泛着黑光的魔刀,手微微一抬,将魔刀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
“没什么力气啊,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继续啊?”
“好。”
不戒二话不说,竟然真的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老太监见状一愣,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以为,我不追,他们就跑的掉?”
不戒头都没抬:“吃饭便吃饭,管那些做什么。”
“嗯,通透,好,公公我陪你一起吃,我还可以跟你打个赌,他们很快就会自己回来。”
圆真一边哭一边跑,眼泪随着风糊了赵玉书一脸。
他以为不戒死定了,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把赵玉书带走,将来等自己成了内景,再去西京给不戒师兄报仇!
赵玉书猛然啊了一声,徐夫人终于冲破了一个关窍,自己好歹能开口说话了。
“圆真!快放我下来!”
“不行,不戒师兄让我带你走,他不能白死!”
“死个屁,我再不回去他就真死了!”
圆真一个急刹车,赵玉书差点吐出来。
“你回去也打不过老家伙。”
“别废话了,带我回去!”
“你,你修为比我高,自己回去不是更快么?”
赵玉书差点被这个壮实和尚气吐血:“我被点穴了,你快点吧我的圆真师兄。”
房门被打开,一路上数百金吾卫仿佛木偶一样对几人的来回乱窜视而不见,很明显是得了老太监的命令。
“你瞧,公公我说的没错吧。”老太监看着被夹在圆真胳膊底下的赵玉书得意的大笑。
“您能不能放他们走?”
赵玉书看着依然保持着波旬法相的不戒,不知道是错觉还是这个法相有问题,赵玉书只觉得不戒比之前自己离开龙门时,更苍老了一些。
“能冲破老奴的禁制,确实了得,他们是六先生的朋友?”
“是赵玉书的朋友。”不戒放下筷子,看了赵玉书一眼,咧嘴一笑,笑容恐怖。
赵玉书回了个灿烂的笑容:“不戒师兄,好久不见。”
“我听到你有事,就来了,但还没想好怎么救你。”
“我很高兴。”
“嗯,我估计你应该会很高兴,可我们或许就要死了。”
赵玉书摇了摇头,看向老太监,再次问道:“您能不能放他们走?”
老太监也摇了摇头:“您是朝廷的重犯,劫您的囚,是灭门的死罪,他们应该也知道。”
“您可以开条件,只要我能做到,怎么都行。”
老太监依然摇头:“您忘了,您只是个囚犯,坦白说,没有跟老奴谈条件的资格。”
赵玉书苦笑一声,一路上老太监跟自己相处的十分融洽,自己竟然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囚犯。
“不过,条件不能谈,但人,老奴可以不杀。”
赵玉书眼前一亮。
“正好路上缺些乐子,老奴很想知道,这一路上,到底能再多抓几个胆大包天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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