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默良久。
应婉容这才轻拍应芳菲,道:“夜色深了,许道友。”
肖寒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眉梢一挑,肖寒道:“许某先行一步。”
应婉容颔首,目送肖寒远去。
拍了拍怀中的应芳菲,见其心跳依旧迅速,没好气的将这丫头从怀中拉了出来。
玉指轻点其额头,应婉容又捏了捏这丫头滑腻的脸颊,道:“幸好是二姐姐在这里,若是长老,说不得这许仙还要吃些苦头。”
苏,应婉容牵着目光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仙此人年纪尚小,已至炼气七层,不知灵根如何……”
顿了顿,应婉容措辞道:“为何对此人心生好感?”
“我也不知道,只是很想亲近他……”应芳菲踢飞一块在凡俗界价值连城的白玉石块。
目送这石块没入月色下的木中,偏头看向二姐姐。
“二姐姐有没有遇到过中意的男修?”
应婉容探手抚额,面露愠色,另一只手捏了捏应芳菲的手腕,并未回答。
“或许有么?”
她也不知道答案。
“以后呀,不许在人前与许仙有太过亲密的行为。”
“为什么啊?”
应婉容侧脸看向阁楼之上临窗而立的应万玄,并未避讳:“他目前的实力、地位配不上你。”
“你要知道……”
“仙途漫长,岁月匆匆,转瞬枯骨……”
应芳菲低声呢喃着,一双灵动的眸子中透出些许迷茫。
肖寒回到住处,放下方才之事,望向夜空。
来到这方修仙世界,如今他实微力弱,并无任何承担风险的能力。
夜色下,三元山外。
一行筑基修士立于林间,黑纱遮面,周身煞气浓郁,似常年征战之人。
“听说三元会上有三枚筑基丹奖励,最近打听消息确实属实。”
身形略显高大且臃肿的男修妄月色,望向漆黑一片的三元山。
“只是如今比试未曾完结,也不知究竟会花落谁家。”
另一盘坐在树梢上的女修扫了一眼周边几人:
“每个家族均有筑基修士领队,想要虎口夺食……”
“洞主交付的准三阶灵符只能使用两次。”
一行四人,均是筑基修士。
“两次足够了。”
那女修悠悠道:“前些天听说邪云八子被宁氏擒杀,奎罡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臃肿男修摇了摇头,道:“并不确定,邪云八子与太玄宁氏本就纠缠不清,这个消息多半是假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黄袍修士抖了抖拂尘,哑声道:“筑基丹与我等无关,请司徒药师前去治好洞主才是要事。”
“消息已经发出,想来司徒药师不会拒绝。”女修对此倒是无所谓。
“乔州近来如此之乱,倒是适合我魔门发展壮大。”
臃肿男修淡淡说着,却明白,罗山并非魔门发展壮大的合适土壤。
“什么狗屁魔门,要不是在那处真人遗府被老魔头种下制,姑奶奶怎么可能远涉千里来此?”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三元山上,司徒令整衣理冠,神色肃重,在屋内又迟疑片刻,这才推门而出。
“也罢,此行带上那小子,权做一番考验。”
心想着,司徒令传音屋内发呆的弟子:
“艘出一趟远门。”
肖寒回神,推门而出,看向月光下的老师,想了想,询问道:“老师,去何处?”
司徒令没有隐瞒,一边向院外走去,一边向肖寒说道:
“东海域。”
肖寒愕然,东海域距离三元山无比遥远,若不借助金石门的脏离传送阵,以筑基修士的脚程,只怕要数月有余。
“为师昔年曾有一挚友,如今受了重创,要为师去为其疗伤。”
肖寒想了想,既然是老师挚友,想来危险并不大。
没有过多询问,两人一前一后向山下走去。
途中,偶遇宁氏夜间巡视的炼气修士盘问,司徒令随口寻了个理由,便不再理会。
东海域妖兽横行,但在某些地方也存在人族势力。
这些人族势力,大多是临海各国全力通缉的修士所建。
因其占据岛屿隐蔽,深海妖兽强横,各国宗门也不愿意为了几个修士大动戈,引起海妖聚集。
三元山,阁楼之上。
“老祖,司徒药师与其弟子下山去了。”
宁氏老注微抬眉,道:“下去吧。”
想了想,宁氏老祖旋即施展神通法术,神识大开,看到一前一后的司徒令师徒。
“莫非司徒令猜到什么?”宁氏老祖并不意外各族修士猜到自己举办三元盛会的目的。
毕竟三枚筑基丹的吸引力,足以令任何一个小家族铤而走险。
收回神识,宁氏老祖迟疑一二,隐藏气息跟了上去。
林中。
肖寒扫了一眼树梢上的一男一女两位修士,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两位便是燕道友门人?”司徒令谨慎的模样令肖寒略微退后半步。
“正是,晚辈李秋萍。”
另一男修只是点头,并未出声。
司徒令眼底掠起一丝异色,道:“燕道友不远千里让两位前来请老夫,不单单是为了治疗陈年旧疾吧?”
那女修客气道:“晚辈不知,只是奉命办事。”
肖寒大感意外,究竟那位燕姓修士和老师有何特殊关系,非得跑这么远请一位二阶药师?
东海域人族势力错综复杂,常年有修仙战争爆发,从两人身上浓郁的煞气也能看出端倪。
“看样子,燕姓修士与老师的关系并非一般。”
“甚至老师似有所求。”
司徒令同二人交谈一二,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前往。
女修跃下树梢,在肖寒警惕的注视下一拍储物袋,一金色阵盘随之浮现几人眼前。
“脏离随身传送阵盘?”
肖寒神色一动,修仙界的法阵并非完全安置于固定位置。
同特殊的“传送玉简”一样,也有可随身携带,方便使用的“随身阵盘”。
这种脏离随身传送阵盘,一般为两,互相呼应,只有一端嵌入灵石,另一端同样有所感应。
传送的位置,则由另一边的修士所决定的。
这种随身阵盘又不同于无法使用多次的传送玉简,只要不人为损坏,只需更换灵石即可。
此阵盘制作之法在如今的修仙界已经失传,因而,此物多半来自某些上古遗迹。
且至少是近古之前的遗迹。
在近古授,这玩意便已经绝迹。
只见女修玉指连连点在阵盘上,旋即朦胧白光顿将几人笼罩。
肖寒只觉呼吸一顿,天地间气绝灵空。
好在到底是修仙宅短时间身处绝灵之地并无大碍。
大脑眩晕只持续短短一瞬,待灵气恢复,肖寒这才看向四周。
“这是何地?”
不仅是肖寒,司徒令已经取出法器,戒备的看向四周。
此处是一处残破的大殿,四周阵法制遍布,若是稍有不慎,很可能会身死道消。
距离三人较近的一处碎石中,似有一具尸体,因为司徒令在,肖寒倒不好使用神识,只能推测是被制阵法所杀。
正当众人迟疑,远处传来虚弱的笑声。
“哈哈,司徒道友,数十年未见,别来无恙。”
虚弱的笑声令众人将目光投向大殿深处,只见一位衣衫破碎的中年男子半靠着身后石柱,身前是一柄断裂的长。
肖寒目光望去,顿时骇然。
此人口处有一碗口大的窟窿。
妄窟窿,可以看到石柱上的花纹。
“燕道友,此地是何处?”司徒令没有贸然往前,依旧站在原地,谨慎的将肖寒护在身后。
“咳……”
重伤男修一连串咳嗽,勉力止住之后,一指四周道:“司徒道友难不成不记得了?此处就是昔年残图记载的秘地。”
司徒令面色一变,环顾四周,目光阴沉:“昔年你我从她手中骗得……”
“骸修仙路上,机缘秘宝本无主,有缘者得之。”
中年男修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打断司徒令的“缅怀”。
“几十年来,我侥幸突破结丹,在此地之上成立宗门,为的便是图匿中秘宝。”
“只可惜,此地制强大,阵法超群,即便结丹之境,我亦难以攻克十之一二。”
司徒令很快整理心绪,道:“既然无缘,又何必强求?”
肖寒站在司徒令身后,不动声色的取出青珠,将身后景象录刻。
随师徒两人前来的,仅有此女修一人,另外那位男修,则并未跟来。
收好神轴,肖寒紧跟司徒令之后,走向那中年男修。
这是肖寒第一次如此接近一位结丹修士,还是重伤状态下。
司徒令俯身观察一二,直言不讳道:“你心脉已碎,并无医治之可能,”
修仙者在低阶时断臂,断都算是小伤,可以通过天材地宝恢复。
然而若是断头,心脏等要害被击碎,几乎可以说是药石难医。
但这也并不等同于身陨。
夺舍。
并非高阶修士的神通,但凡筑基之后的修士,均有机会夺舍,只是几率高低的问题。
高阶修士,身陨,但灵魂依旧,可以借体重生,但同样几率低得令人发指。
中年男子似是早有准备,一指远处被束缚着,神志不清的青年道:“此子是我嫡系血脉,可让我夺舍几率大增。”
司徒令眉头一皱,打量了一眼不远处的青年修士。
肖寒也注意到这青年修士并未死去,只是处于沉睡之中。
真是狠!
心里一颤,肖寒暗自运起法力,避免意外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