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你已至炼气六层,这是为师从坊市带回的一张药方,正好交给你参悟一二。”
司徒令为宁悦把脉后,眉头不一皱。
这脉象,不似许仙那般沉稳有力。
仔细打量宁悦,司徒令心头奇怪:“为何会男生女脉?莫非是身具阴性奇体?”
沉吟一二,司徒令遂触及那道愈发蓬勃的生机之力,面露喜色:“这生机之源,凝练得倒是扎实。”
“莫非女修修行这功法更有优势?”
司徒令收回搭脉的手,目光转向窗外,思绪飘飞。
宁悦见老师陷入思索之中,遂拿起桌上枯黄纸页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这一年,宁悦不仅修为突飞猛进,还被司徒令传授炼药之道。
如今,大致已是踏入了一阶药师的门槛。
一阶下品的养气丹,已能自给自足。
待司徒令回过神来,指点起宁悦修行以来的迷惑。
片刻后,宁悦从山上洞府离去。
很快,在半途中宁悦遇到了已成家族中流砥柱的许云。
唤了一声“云族兄”行礼,许云然闻不问,似是失魂落魄一般,步伐混乱的远去。
两年未见,许云似颓废许多,不似传闻中的意气风发。
宁悦迷惑的摸了摸头,想着老师指点的问题,随又低头继续前行。
来到山下小阁时,不见许灵蝶身影,宁悦遂向内走去。
这一年来,司徒令对宁悦那可真是十分上心,也分外关注自己的炼气境界和功法进度。
踏入阁内,宁悦不脚步一顿。
侧耳注意听着,只听到阁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一女声时而高昂,时而低浅的奇怪声音。
待清晰了许多,宁悦不小脸一红,虽未经人事,听这奇怪声音,那里会不知楼上情形。
当下放缓脚步,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再一想许云失魂落魄的样子,宁悦不了然。
宁悦推测,阁中女修,多半是后来药园成为杂役的“许烟”。
此女同样是春朝小会的售卖仙种,同样受许云引导加入许氏。
肖真人曾评价此女:功利心极重。
来到阁外,宁悦盘膝而坐,默念清心口诀,消除脑中旖念。
随着天色渐晚,宁悦与红晕未消的许烟错身而过。
“肖真人看人真准,没想到这许烟,为一点药液,便不择手段。”
宁悦看着山阁临窗处的许仙,不感慨。
“想来,许云此后不会再来药园了。”
心里有些古怪,却也令宁悦见识了修仙界的另一面。
许仙不愧为凡俗世家子弟,在细柳许氏混得风声水起,交游广泛。
利用些许药液便利,身边也聚集了不少许氏修士。
同时,与炼气十二层的十一位家族长老中的几位交好。
作为筑基供奉的记名弟子,宁悦的圈子又与许仙不同。
一是宁悦身份乃是宁氏通缉的子弟,不可张扬。
二是谨遵肖真人沉睡前的教诲,在许氏十分低调。
除了与许青途几人偶有往来,并不关心许氏的派系之争。
回到自己小阁,宁悦遂摊开手札,将其中注解一一看来。
手札中记录的分门罗列,有关药材的、法器的、修行的、法力变化、功法疑问的。
一时间,宁悦看得专注,丝毫戊时光之飞逝。
小阁寂静。
宁悦一如往常搬运周天,修行大荒长生道。
没间,宁悦眉心一跳,察觉体内法力飞速向气海核心汇聚。
“这是为何?”
宁悦不解,却陡然发现自己气海似乎充满了活力。
遂宁悦脑海只觉一沉,似有撕扯感疼痛无比。
若宁悦有神识便可发现,她的气海核心之处,正有一丝微渺的茵茵绿线般的法力、经络流转。
随着气海法力越发沸腾,那绿丝顺着心神悄无声息的穿过宁悦经络,宛若白烟从宁悦发丝间飘起。
如入室窃贼一般小心翼翼。
绿丝流转,遂来到微微晃动的剑穗下方,似是垂涎,似是忌惮的踌躇不敢向上而去。
宁悦迟疑体内变化间,想到了再去请教老师。
那绿丝在宁悦起身间,没扎入那剑穗之内,遂似壮大了不少。
突然,一声宛若惊雷的怒喝在宁悦耳畔炸响:
“贼子好胆!竟敢窃本座灵体之力!”
此声好似惊雷落入耳中,震得宁悦双眼一黑,顿时一头扎倒在地。
就在宁悦前方,便是紧闭的房门。
……
无数光幕似投影一般在肖寒眼前飞过,令肖寒头昏脑涨,遂脑海内涌现无尽记忆。
而宁悦只觉眼皮十分沉重,似要睡去。
“孽障!还不醒来!”
惊怒交加的怒喝令宁悦心神一震,遂意识陡然清晰起来。
“这是什么诡异之物!?”
肖寒将那薄雾拘入劫雷之中,令其匙消散。
“骸还不紧守心神!”
宁悦觉得眼皮十分沉重,却怎么也想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谁在骂自己。
几番挣扎,宁悦没一睁双眼。先是一片模糊,遂一个简单却充满了古香古色的房间映入眼帘。
如瀑青丝垂下,揉了揉眼睛,宁悦在地上翻了个身,双目无神的坐起。
“混账东西!”
又是一声厉喝,宁悦不自觉抬手摸向发间小剑。
抬手的瞬间,宁悦愣住了。
“这是我的……手?”
觉得嗓音不对劲,宁悦忽然惊慌起来。
“怎么回事,肖真人,你怎么了?”
口中呢喃有词,宁悦很快明白前因后果,稚嫩的脸颊上浮现一抹惊恐之色。
若是肖真人的法术失效,自己要如何面对老师司徒令?
又如何在许氏继续留下去?
“肖真人,你还在吗?”
“你这蠢丫头,本座自然在。”
肖寒一声厉喝,遂道:“你怎会接触到这长生邪法?还将其深入修行?令其生根发芽!”
“若非本座受此邪法刺激苏醒,只怕你要带着本座一同沦为他人食粮!”
宁悦摸了摸自己嫩滑的肌肤,不露出一抹追忆之色。
“肖真人……我…”
肖寒在剑灵空间冷哼一声,驱逐那绿线后,倒也冷静下来,知晓此事不怪这丫头。
只是有些忧虑,这邪法究竟是有修士刻意安排,还是机缘巧合?
加之这丫头没什么见识。
故而肖寒不好置气,稍一思考,笼统道:
“此功来自极为遥远的一个大陆,受一个名为长生邪庭的修行势力主宰。你现在修行的功法,便是长生邪庭的功法。”
“此功法利害关系一时难以诉说。”
“肖真人既被此功法刺激惊醒,想来也了解,不妨长话短说。”
“骸此功邪异,乃穷极自己一身修行为他人做嫁衣,这般说,你可明白了?”
宁悦不自觉想到了移花接木四个字,心下却有些存疑。
“司徒老师,看起来是个好人,不像修行邪功的魔头。”
“嘿,知人知面不知心,你……”
肖寒差点被这心思单纯的丫头给气笑了。
好人?
真实的修仙界那里有什么好人?
一切都是利益所致罢了。
“此功一经入门修行,无法停歇,会自行提升进度,直到足以被他人采摘。”
“现在该如何做?”宁悦小脸上露出一抹惊容,急忙问道。
肖寒稍做盘算,冷冷道:“若是本座巅峰之时倒也无惧,如今唯有装作不知,伺机离开。”
宁悦默然,“前辈的状态可以再驱使一次剑身杀敌?”
肖寒忽生想法,语气缓和了许多:“我一动手,便引来天地注视,降下雷劫,得不偿失。”
宁悦露出一抹苦笑:“可想要离开此地,谈何容易?”
肖寒许久无声,令宁悦十分忐忑。
“炼气六层,距离筑基结果,还要极长的时间,暂时按下此功进度……”
肖寒心中瞬息思绪万变。
思清利弊,肖寒语气微缓:“暂且留在此地修行倒也可。只是这长生道不可继续深入。”
“司徒令此人,应是未曾明了此功之玄奥。”
“前辈可有散功之法?”宁悦狠狠点头,转念又想到,这功法既然是为他人做嫁衣,索性散功重修更好,避免被惦记上。
肖寒给宁悦直接泼了一盆冷水,说道:“长生道之功一旦开始修行,无法废除,即便散功,也无法将此功修行出来的法力匙祛除。”
“那晚辈努力修行,岂不是依旧要为他人做嫁衣?”宁悦一愣,脱口而出。
肖寒心中自然也是思绪万千:
自己白白融合了那玄冰关于灵魂夺舍的记忆,宁悦已经成他人之果,即便夺舍也无法改变如蛆附骨的长生道。
“刚狠下心来,却陡然出此变故……”
肖寒心中也是郁闷不已。
心中有些悔恨,自己该早些醒来,如此便能避免的。
但事到如今,也唯有另想他法。
“如今我只要不驱动剑身主动杀人,天劫不会降下,也不会有覆灭之忧。”
“与其夺舍,倒不如待得几百年后,她成长起来,寻找灵物炼制身,从而更好进行灵合一。”
心中想着,肖寒已是否决了夺舍宁悦这具身体的想法。
这世间那里有好人?
肖寒也并非好人。
“待你炼气十层以后,有一定自保实力,再离开细柳许氏,正好容我积攒一二力量。”
“炼气十层?恐怕艰难,晚辈如今不过炼气六层,修行并不顺利。”
宁悦幽幽一叹,感受体内的长生法力,不愁眉苦脸道。
肖寒自然也知晓这丫头灵根天赋极差,若想抵达炼气十层,不知要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