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宁悦便自外城起身向许氏山城而去。
许氏后山,居住的是寻常弟子难得一见的供奉。
许氏在附近小家族中实力偏中上,家族中有少量的特殊供奉存在。
大药师司徒令就是其中佼佼者。
药园。
一众许氏弟子和宁悦一样早早便等待在药园之外。
来人只有十七个,算不得多。
那被赐名“许仙”的小子,也在其中。
此刻天边刚刚翻起一抹鱼肚白,朦胧的夜色还笼罩在寂静的细柳山。
晨间雾色大,一众炼气修士只能隐隐妄浓雾看到药园篱笆的模糊轮廓。
宁悦立于人群边缘,默然无声。
许氏长老给宁悦安排的施奉的药童,相比其余仙种,待遇不错。
司徒药师是一位筑基初期的供奉,虽无炼丹之能,但其炼制的药液,名传周边地域。
许云昨日暗中提点:许氏木系灵根出众宅年纪尚幼,尚未至识文断字之时。
其余宅年纪过大,与司徒药师作为学徒宅寥寥无几。
倒是许氏外家,灵根出众者众多。
司徒药师药道造诣精湛,对宁悦而言,若能学得其中一二,也算不虚此行。
如今宁悦修为低微,只能任人摆布,若能学得药术,也能获得一丝看重。
众人大多是站得较远,且均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令宁悦与肖寒稍有诧异。
众多修仙技艺中,药师丹师虽只有一字之差,区别却极大。
众人在大雾中静立,直到朝阳初生,雾气渐渐散去,园中才隐隐有些许声响传出。
宁悦略落后众人,扫了一眼推开园门的白须削瘦老宅复又低头,和众人齐声道:
“晚辈拜见司徒供奉。”
司徒令面色平静的扫了一眼众多许氏子弟,语气平淡的应道:“都进来罢。”
众人依次进入药园。
宁悦目光落到宽阔的药田之中,面露喜色。
其余众人皆是神色不一。
司徒令一身老农打扮,并无筑基高手的仙风道骨之感。
待诸修均是来到洞府之前的凉亭,司徒令站在亭口,背对众人:“木篇造诣皆道来。”
许氏小,各道传承都没有。
但修仙界烂大街的“木篇”还是收藏得有一二。
宁悦没有看过木篇,甚至对修仙界的灵药、灵都所知不多。
以为首一位炼气六层的许氏子弟一一报上自己的木篇造诣。
宁悦随口报了一个“未曾学过”,便再次打量灵田中的灵药。
司徒令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许凤,安排好今日药园打理之事!”
宁悦注意到,司徒令所指那人,乃是一人高马大的炼气六层女修。
此女,也是外家如今重点培养者之一。
许氏外家,其实也姓许,只不过血脉不同,是许氏族中之族。
平日里享受着许氏的部分资源,架空许氏本家长老手里的权柄,俨然有蛀空许氏根本的势头。
很多参与仙种计划的修仙家族都难以摆脱这种情况。
即便是拥有高阶修士的家族也许无法避免这种事。
这也是家族流势力远远不如宗门流发彰更好的原因之一。
相对宁悦的随性,许氏本家修士明显紧张起来。
待许凤与众人恭敬行礼后,司徒令一抚胡须,兀自转身向园外走去。
待司徒令远去,许凤豁然起身,灵压显露,指着四位许氏本家修士,刻意针对:“你四人,今日去除天园杂!”
“就我们四人,今日如何除得完?”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人群中响起,连那原本神色不屑的锦衣少年也是愣住了。
许凤行事果断,运起法力,已是收回手掌,目光中露出厉色:“还敢不从命?”
“许凤,你莫要欺人太甚!”那修士似被一巴掌呼懵了,一时间愣在原地,气得直发抖。
“我乃药园执事,欺你又如何?”许凤满不在乎,遂一一分配起剩下修士的任务。
宁悦远远望向被许凤悍然出手教训那许氏修士,眼底掠起一丝警惕。
这小小药园,竟也如此争斗?
众人领命而去,许凤这才看向陌生的三人。
两个凡人,一个炼气四层。
“你们三人,可学过百篇?”
闻声,宁悦心知这是在问自己,而非问那两个还未引气感气的凡人少年,开口答道:“未曾学过。”
许凤面色稍缓,略思忖,说道:“你们三人便去灵池打水,念你们修为低微,今日暂打十缸。”
顿了顿,许凤凝眉打量似已被自己震慑住的凡人少年,放缓语气,道:“你二人,明日便无须再来,且去寻引气长老引气再说。”
“敢问凤姐,灵池在何处?”宁悦待许凤说完,不紧不慢的询问道。
打水而已,即便宁悦法力几乎凝滞,体力也非凡人所及,故没放在心上。
“从此去,可见存缸之处,向南,便是灵池所在。”
许凤淡淡说完,转身向药田而去。
待许凤走远,那两个锦衣少年这才愤怒道:“小爷岂会做这奴仆才会做的杂役之事?”
宁悦眉头一挑,不以为意,转身向灵池而去。
至于那二人,则不是宁悦能心的。
肖寒妄剑穗看向欲要离开药园的那二人,不摇头。
这两人想来在凡俗家世不凡。
踏入修仙界却还将过往身份引以为傲,自命不凡。
真当许氏是善茬?
这二人已有取死之道。
肖寒收回目光,遂看向前方小路。
“许氏底蕴之深,倒是没想到。”
肖寒目光所至,尽皆药田,其中不乏长势喜人的三十年、五十年年份的药材。
“这药园,倒是个捞油水的好地方。”肖寒琢磨片刻,觉得药园比其余杂役更好。
“真人,这缸……”
宁悦目光一扫眼前还不足半人高的土黄色泥缸,心下对那初次某面的许凤稍有感激之心。
肖寒目光一扫,说道:“慢些打,且等等那两小子。”
宁悦点头,这么点水,确实不多。
回头看去,然见那两人身影,宁悦微微蹙眉。
“先去看看那灵池,据说天地间某些池水具备特殊之效。”
宁悦提起一只木桶,向南而去。
宁悦走后不久,脸上带着血红手印的两个锦衣少年从半空而坠,狠狠砸在土黄缸旁的石板上。
许凤的声音自远而近,不带丝毫情感:“若想偷懒,便废了你们。”
遂看了一眼提桶南去的背影,也不理砸在石板上破了鼻子的二人,转身便走。
……
宁悦顺着小道深入林中,走了片刻,耳边便传来水声。
“这里的天地灵气,要浓郁不少。”
肖寒凭借剑身,对天地灵气的浓郁程度十分。
很快,宁悦行至池爆望着幽静四周,俯身捧水。
“这水中生机之力浓郁,十分不凡。”
肖寒目光巡视四周,心生感应,说道:“将我放入池水中,我去探探水源之地。”
宁悦点头,遂从发间抽出元真人寄身的中品法器,顺着池边放入水中。
清凉感令肖寒精神一震,遂驾驭剑身向池水深处而去。
宁悦眉头一皱,侧脸看了一眼同样提桶而来的两个少年,目光微冽。
二人走近了,宁悦不好久留,遂打了一通水,起身便赚打算回头再来唤真人。
与脸上乌黑带着血迹的二人错身而过,宁悦向存水处而去。
这两小子被教训了一顿,正心中有气,抓着木桶便向水面一顿乱砸,发泄心中不满。
一桶水不算重,顷刻间,宁悦已至存水之处。
存水之处不只十个土黄泥缸,还尚有其余各色水缸三十余个。
倒水入缸,宁悦难以置信的放下水桶,揉了揉眼睛。
“这水缸,怎么会?”
宁悦提的水桶并不小,按理来说,这黄色泥缸,顶多两三桶便装满了。
然而宁悦这一桶倒下去,堪堪淹了一个底。
池底。
肖寒环顾四周,稍一感应,向水流暗波而去。
“越是深入,生机之力越是浓郁。”
肖寒所化剑身小巧,水流无法阻挡剑身逆流而上。
“此地莫非许氏未曾注意?”肖寒顺着黑暗而前进,某一刻,注意到生机之力浓郁到了极致。
“有另外两条支流,又去往何处?”
肖寒微微浮出水面,只见头顶岩壁偏远,观察一下四周,目光遂被一具披着紫色法袍靠着墙壁的尸体吸引了。
离开流水,肖寒剑身来到白骨身前。
白骨衣衫凌乱,远处地面的还有一只蒙尘的葫芦,想必这修士生前极爱喝酒。
剑身握入手中,肖寒由一团紫雾化出身形。
“储物戒?”肖寒忽然眼前一亮,储物戒之价值,远高于储物袋,若无相应修为境界,也无法驱使。
紫雾托起储物戒,肖寒心神一动,探入其中。
“啧,真是穷得令人发指。”肖寒抽回心神,这储物戒中没有他想要的玄铁精,也没有什么天材地宝。
储物戒中,仅有一枚青色珠子,一枚玉简。
青色珠子炕出品阶,周遭环绕朦胧青色流光,表面浮纹遍体,也炕出任何材质。
肖寒也无法将其像小青一样分解吞噬。
至于那玉简,则是一门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