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寨关和茂山县灵童来到台上,云毯上的女仙师却没有把手中的珠子抛下,而是左手一翻,抛下一枚新的白珠,原来的珠子则收了起来。
覃涛大惊失色:“淼淼!糟了,仙师把你的兽卵没收了!”
石羊皱眉:“这下和都寨关不好打了!”
林角小脸严肃的像个大人,目光从女仙师移到都寨关灵童身上,皱眉思索。
何淼淼咬着嘴唇一直盯着云毯上黑袍女仙师,气哼哼的倔强表情。
“淼淼!别这么盯着看!”何忱风大惊,闪身挡住她的视线,“别担心,只要你们最后能进入前三,那枚兽卵就肯定会给你!”
何淼淼眼睛一亮:“真的?”
“爷爷怎么会骗你?”
“你不是说仙宗的事情凡人知道的极少吗?”
“咳,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小猫,你爷爷应该没有骗你,他可能也是猜的,但很有可能猜对了。”胡长生拍了拍身下的壮汉,示意放自己下去。
何忱风:“你不看了?”
“没什么好看的,小屁孩打架,打来打去都是那样,除了捉珠子抢珠子有点悬念,别的没什么看头。”
嗬!听听这说话的口气,好像你自己不是个小屁孩似的。
这话何忱风只能放在心里说,帮忙把胡长生从壮汉身上抱下来,关心道:“要不要躺着眯一会儿?我在地上铺几件衣服。”
“不用,拿点吃的来,我记得你昨天打包了卤火虾,刚才怎么没见着?”
“在呢在呢,专门给你留的,没人敢动。”
何忱风让随从赶紧把吃的拿出来,又让众人散开站,腾出中间一块空地来。
胡长生盘腿坐到地上:“你们几个也下来,商量一下这轮最后一场怎么打。”
“快,快,快把他们放下来。”何知县很有做狗腿跟班的天赋。
五名灵童围成一圈席地而坐,中间摆着各种吃食,还有一壶酒水,这是专门给胡长生准备的,搞的就像是踏青野餐一样。
没有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开始喝酒,偏偏胡长生是个例外,五六岁就开始馋酒,而且酒量还不错。为了喝酒,在县城里惹出过不少事情,坑蒙拐骗,不一而足,石羊就曾深受其害。
石羊拿起一只卤火虾剥开往嘴里塞,嚼着滋味鲜美的虾肉,开口问道:“长生,接下来跟都寨关怎么打?他们看了我们前面两场比试,肯定不会再上当了。”
胡长生灌了口酒,满脸不以为然:“还能怎么打?照常打呗。”
石羊:“是先捉珠子还是先把他们打趴?他们看上去比昭溪府要强些,要不还是先把他们打趴再说。”
覃涛:“有点脑子好不好?这枚新珠子跟淼淼可不熟,把他们全打倒了,谁帮咱们捉珠子?对吧,长生。”
胡长生:“你快赶上我一样聪明了。”
“是不是?我也这么觉得。”覃涛脸有得色,深以为然。
覃捕头无语望苍天,长长叹了一口气。石叔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石羊:“那怎么办?都寨关肯定有了防备,咱们前面的招儿都不能使了,硬碰硬可不一定能赢得了他们,没看他们跟昭溪府那场出手有多猛。”
林角忍不住插话:“我们会更猛!”
“瞧瞧!瞧瞧人家林角这觉悟、这志气!”胡长生语气夸张啧啧赞了两声,一脸鄙视斜睨石羊:“再看看你,真有出息!一个都寨关就吓成这样,后面还有九强、六强、四强,日子还要不要过?”
林角不好意思低下头,知道他是在为前面的事有意示好,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石叔居高临下盯着胡长生那壶酒,咽了咽口水,为儿子打抱不平:“长生,我家石羊胆子不小,他只是提醒大伙儿不可轻敌。”
石羊不领情,皱着眉头道:“爹,我们在商量事情,你别插话!”
石叔吹胡子瞪眼,想骂两句又怕破坏他们商量事情的氛围,不骂脸上又下不来,纠结之际,被覃捕头拽了一下袖子,气哼哼挤出一句小狼崽子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你们听着,”胡长生环视一圈,石羊等人立刻身体坐正,“都寨关大概率会赢下这场,这样一来小组出线资格就会在我们和他们之间产生。说实话,我不担心他们全力抢夺,我担心的是他们不配合捉珠子,想等着抽签凭运气晋级。
运气这东西向来靠不住,谁知道抽签到底是不是真的完全凭运气。咱们前两场出手那么狠,运气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如果不想把命运交给别人来,我们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必须打败都寨关拿到珠子才行。”
何忱风吓的又一哆嗦,这话听着大不敬!明显在暗示清元宗有可能抽签做手脚,要是让监考仙师听到那还得了?
他不敢抬头去看,用眼角余光贼眉鼠眼悄悄朝天上瞄了一眼,还好还好!女仙师现在是背朝这个方向,应该没有听到。
胡长生:“我的想法是这样,刚开始咱们和他们联手先捉住珠子,如果珠子落到我们手上,等他们来抢的时候就塞给他们,拿到珠子那个人肯定会跑开,其他四个会来拦住你们。你们要做的就是集中火力先放翻两个,集火顺序你们记住,首先是长的像小老头那个,然后是个子最高的。只要先搞定他们两个,我们就赢了大半。”
覃涛:“然后呢?”
胡长生:“然后石羊和何小猫缠住另外两个,你和林角去追珠子。”
覃涛:“那要是抱着珠子跑的是那个小老头呢?”
“呃……你问到我了。”胡长生深知小老头陈桂拥有极为出色的变线奔跑能力,真要是他抱着珠子跑的话,覃涛和林角二人还真不一定能抓得住。
“还有,就算能追上,他们要是狗急跳墙,把珠子扔掉怎么办?”林角提出另一层担忧。
“不用担心,如果真的出现了你们两个说的那种情况,我就使出压箱底的杀招!不管谁抱着珠子,到时候我给他暗地里来上一下,看他怎么跑!”
覃涛抚手笑道:“是哦,差点忘了你还有杀招没用,那这样就没问题了,这局咱们赢定了!”
石羊和林角也变得轻松起来,仿佛已经胜利在握。
只有何淼淼担心的看着胡长生:“可是你使出杀招会付出很大代价呀。”
胡长生摆了摆手:“没事,死不了。再说又不一定会用到这招,只是以防万一。”
何淼淼:“能不用尽量别用。”
坐在云毯上的女道士目光淡然注视着下方的战况,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人群轰然乍响,台上形势有了出人意料的变化。
胡长生仰起脖子问道:“怎么了?”
何忱风转过头笑道:“茂山县拿到珠子,被都寨关逼急了,又给扔了出去。”
“哈?”胡长生连忙站起来,“怎么回事,让我瞧瞧。”
指定专门驮他的壮汉抱他起来架到脖子上,何忱风继续解说:“茂山县刚开始可能还存有幻想,没想到刚拿到珠子便被迅速放翻两个,打法跟你们很像,也是合伙儿先对付一个,茂山县见事不可为,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家都别想拿到,把到手的珠子又给扔了出去,哈哈哈,这下只能平局了。”
如果这场最终成为平局,则形势对盘蛇县将极为有利。盘蛇县两战两胜,都寨关一战一平,昭溪府两战皆负,茂山县一战一负。等到盘蛇县和都寨关团战的时候,都寨关只有赢下盘蛇县才有可能出线,而盘蛇县只需要做成平局就能获得出线资格。
怎么看,盘蛇县都已经占据了很大赢面。
胡长生很高兴,这样一来,他就能把那记杀招留到后面的团战再用,能多保留一份实力当然最好不过。
因为消极比试会遭到严重惩罚,所以丢了珠子的茂山县还在继续追逐,只是现在双方各追各的,完全凭运气了。
散开全场的五名都寨关灵童累得气喘吁吁,冲茂山县灵童直瞪眼,恨不得全部抓起来痛揍一顿。
那珠子也是有灵性的,没人追就停着不动,一有人靠近就迅速闪走,甚至有时候故意在堪堪进入到安全距离以内的时候才闪开,给人希望又无情打碎,令人无比火大。
胡长生看得乐不可支,把酒壶递过去,“石叔。”
石叔愣了一下。
“拿去啊。”
“呃,你不喝了?”
“晚上再喝”
“呵呵呵,长生有良心,比我家那白眼狼强十倍,不,一百倍!”
覃涛吭哧吭哧憋着笑,石羊凶巴巴瞪他一眼。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上午那片乌云从天边飘到了头顶,一场大雨似乎马上就要倾盆落下。
一颗雨滴落在胡长生脸上,他随手抹去,抬头望了一眼,只见一道疾光从观礼台方向射入云层,然后云层便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快速散去,一场大雨须臾之间化于无形。
“快看!”
广场上大多数人注意力都在台上,关注到天上动静的人不多,看到的人自然是发出大声惊叹。
这就是这个世界修仙者的力量吗?胡长生望向观礼台方向,即使隔了这么远,即使那道身影只是轻松自然的负手站在那里,他也能感受到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自信和绝世风采。
光罩消失,台上终于结束了,都寨关五名灵童带着愤愤不甘走下台,茂山县则有一种虽平犹胜的轻松和庆幸。
此战结束后,四支都经历了两战。盘蛇县两战皆胜形势最好,都寨关一胜一平,要想出线还有唯一一次机会,茂山县一负一平,已经接受了失败现实。
昭溪府两战皆负,压力最大。参加团战的五名灵童低着头默不作声,知府大人也没心情去安慰他们。后面一场对茂山县的团战,为了荣誉他们必须要赢,打成平局都不行。否则的话,堂堂屏南郡四府之一,以两负一平的战绩竟要排到一负两平的茂山县之后,这种结果绝对不能接受。
天上声音传来:“午时休息,一个时辰后昭溪府对茂山县。”
语毕,她站起身,挥手散去云毯,向府衙飞去。
胡长生拍了拍壮汉脑袋:“走走走,吃饭去!”
何忱风:“我已经让人去买吃的了,很快就回来。”
“啊?打外卖啊,不下馆子吗?”
“中午时间紧张,去饭馆怕是来不及,中午这顿先对付着,等晚上我们再去好好吃一顿!”
“好吧,你买单你说了算。”
“呵呵呵,长生说的哪里话,现在是你说了算,你说了算。”
盘蛇县众人都在笑,只有何淼淼狂翻白眼。
胡长生招呼四名同伴:“你们过来,我们要改下战术。”
何忱风立刻示意众人噤声。
覃涛:“长生,是不是一开始不和都寨关联手捉珠子了?”
“对,没错,看来你很聪明,马上就想到了。”
“嘿嘿,我就说我不笨,我爹还总是对着我唉声叹气的,真是扫兴。”
覃捕头腮帮紧了紧,默默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
胡长生:“我估计都寨关也肯定能猜到我们不会再和他们联手,这样的话,他们就只能全力去捉珠子。按说十个人满场去追不太好捉,但我担心那个小老头陈桂很有可能得手,所以我们必须安排一个人盯着他!”
林角平静道:“我来吧,我负责盯住他。”
胡长生:“好,到时候我会给你加敏捷,你只要紧紧咬住他,别被他的同伴拦下就好。”
林角:“嗯!知道了。”
胡长生看向其他三个:“到时候陈桂交给林角去追,你们三个别管他,逐个把那些分散开的先合力解决掉!”
覃涛磨拳擦掌:“放心!上午打过两场,我已经越来越有感觉了!”
胡长生有些奇怪:“什么感觉?”
“打架的感觉呀!那种一拳把对方打得鼻子冒血、大声惨叫的感觉!”覃涛说的满脸兴奋,说完还舔了下嘴唇。
“小涛说的没错,”石羊重重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林角迟疑了一下:“我……我好像也有!”
“我也是,”何淼淼小心翼翼看了胡长生一眼:“真的蛮畅快的,我们平时演练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
“……”胡长生哑口无语望着他们,一脸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