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生早上出了洞府,此时晨曦微露,空气清爽怡人。
“醒了?稍等一下,我马上端水过来帮你洗漱。”唐小竹起得更早,把粥已经熬上了。
“不用,我自己来……阿、阿嚏!”胡长生连打几个喷嚏,顿时让唐小竹紧张起来。
“你的病还没完全好,快回去躺着,等下粥熬好了我给你端进来。”
胡长生笑道:“没那么骄气,病已经好了,就是鼻子痒,别搞这么紧张。”
“可是……”唐小竹担忧挂在脸上。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胡长生很是霸道的挥了挥手,走到院中踢腿扩胸,做晨练前的热身运动。
身体活动开后,开始绕着院子慢跑,一边跑一边默运《乘黄功》功法,没一会儿便感觉到体内气息加快流转,呼吸却变得深缓绵长,一呼一吸之间,似乎契合了某种奇妙的天地韵律,那些空气中内眼不可见的灵力如同受到潮汐吸引,纷纷向他涌来,通过鼻腔和周身皮肤钻进他的体内,沿着某种特定路径奔向那处金色米粒大小的黄芽道种所在的神秘空间。
神秘空间一片混沌,只在中间位置悬浮着一粒金色光华,以及被它照亮的下方碧蓝元池。无数星华从虚空中涌进这片空间,汇入元池,元池每隔一个固定周期便向上喷发出一道光华,被金色米粒尽数吸入。
在另一处荒凉戈壁,天空中忽然有璀璨霞光缓缓飘落,四面八方朝着蜷卧在地上如同美丽小鹿一般的身躯汇聚。
妫玉似有所感,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天空中的异象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不禁被这梦幻般的绚丽景色深深吸引,继而很快便明白了什么。
她坐起来,伸出手朝垂落的霞光飘带做出捞取的动作,虚幻霞彩甫一接触手掌便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股微弱的温暖气息从手掌沿着手臂一路上行,不一会儿便游遍全身。
妫玉笑了,明媚的笑容照亮了四周的沉闷灰暗。
清风拂面,神清气爽。胡长生越跑越是舒畅,不知不觉已经跑了有半个多时辰,一点没感觉吃力,感觉就像有一股气流在托着自己奔跑一般。
唐小竹在旁边看着,从开始略显担忧到后来颇感惊讶,她从小在山上长大,多少有些见识,知道胡长生此刻进入到了一种修道者极其难得的修炼状态,这从他脸上的愉悦表情就能够看的出来。
“果然是不一般的天才啊,祖爷爷用掉了峰主欠下的一个人情才换来让我服侍长生的机会,他老人家叮嘱我,无论如何要留在他的身边,说是关系到唐家以后能否成为千年世家。祖爷爷的伤病一直好不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整个家族十几人,他最疼的就是我,如果有机会,我能不能求长生赐福祖爷爷身体好起来呢?可是他为了已经赐福过我,还因此大病一场,我不应该不知进退、更不应该这么自私,更何况我只是一个服侍起居的道童身份,有什么资格去求他呢?”
唐小竹怔怔想的出神,看到周身热气腾腾的胡长生终于停下脚步,走到一堆石头器具跟前继续下一步的修炼。
逐一将所有器具练完后,太阳已经升上树梢。
浑身热气腾腾的胡长生虽然大汗淋漓,心里却是畅快之极,站在原地按照清元宗吐纳功法调息收功,然后走向用竹管引下的山泉水池旁准备洗漱。
“欸,你等下。”唐小竹赶紧唤住他,“你病刚好,身上有汗不能沾冷水,我烧了热水,这就给你端来。”
“哦。”
唐小竹端了盛有热水的木盆过来,舀了些泉水进去调温,亲手试过合适后才让胡长生去洗。
胡长生胡乱洗了把脸,正要撩起衣服擦干,一块毛巾已经递了过来。
“谢谢。”胡长生接过毛巾擦干脸,递回毛巾的时候见唐小竹站在那里发愣,“怎么了?”
“没,没什么。”
“真没事?”
“嗯……”唐小竹咬了咬嘴唇,小声道:“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
“哈?”轮到胡长生惊讶了,“这也不算特别客气吧,只是正常的礼节呀。”
“原本便是我份内该做的,这么客气会让我心里不安,而且让别人看到也会说我不懂礼数。”
“……”胡长生无语,旋即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世界的现实。
虽然名义上唐小竹是清元宗派来服侍他的道童,实际上两人之间是主仆关系,这种关系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只有缺少这方面常识的胡长生没有这种身份自觉。
胡长生一直把唐小竹平等对待,并没有因为她干的是服侍的活儿就有居高临下的主人心态,这里面固然有缺少在这种等级社会环境下熏陶的原因,也有唐小竹祖爷爷是清元宗长老的因素在。
一开始,他哪里敢把清元宗长老的重孙女当普通道童对待,所以才会让她直接称呼自己名字,而自己则称她为小竹姐。现在看来,很可能唐小竹觉得小竹姐这个称呼和山下富户称呼家里那些佣人仆妇张妈、李妈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胡长生恍然明白为何唐小竹对称呼没太大意见,却对自己说了声谢谢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好吧,以后我不说谢谢就是了。”胡长生心里苦笑,表面却很平静的说道。
他没功夫也没那个必要去改变唐小竹的固有观念,而且在周围环境不改变的情况下,改变个人观念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反而会带来痛苦和意想不到的矛盾冲突。
“嗯!”唐小竹高兴了,柔声道:“粥已经放在桌上凉着了,现在喝刚刚好,你去吃吧。”
“你吃了没?”
“我不急,晚点再吃。”
“走,一起去吃。”
“不不不,”唐小竹慌忙摆手,“我真的不饿,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吃吧,我做完事情再吃。”
胡长生耍起了性子,拉起她的手朝石桌走去:“大清早哪有那么多事情做,就算有事,吃了再做也一样。再说我吃饭有个习惯,一定要和别人一起吃才吃得下。”
唐小竹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忽然想起田思齐曾经跟她说过的胡长生出身经历,顿时心里一软,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顺从的跟着他到了石桌旁,抚裙坐下后,先为他舀了碗粥,再给自己舀了一碗,然后冲他温柔一笑,轻声道:“吃吧。”
“你也吃。”
“好,我吃。”
两人开始享用早餐,此时白云从峰间缓缓飘过,清风吹过林间,树叶籁籁作响,伴着二人喝粥的的声音,宁静而美好。
“吃过饭我出去一下。”
“啊,要去哪里?”
“去见以前的几个小伙伴。”
“哦,那我跟你一起去。”
“嗯……行。”
原本答应过两天就去看望覃涛他们的,还答应过给他们做菜吃,现在过去好几天,覃涛他们还好,唯独何淼淼应该会很生气,估计每天都在背地里骂自己,早上打的几个喷嚏十有**和她有关。
胡长生边吃边想,又想到抱回斑纹春麝兽卵的刘鳐,思索着要不要去看看他的笑话。
一旁的唐小竹悄悄关注着胡长生,见他脸上忽然露出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见他开心,唐小竹也不禁嘴角微弯,暗想,他肯定是想起来和几个要好伙伴间的有趣往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