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对曾经的岑冬生来说,在所有“祖”当中,他最关注的无非是两位,一位是哲人王,一位是平等王。
哲人王作为他所在组织的**oss,关注程度不必多言;而他在意平等王的缘由,自然是因为那场邂逅。
此后,由于她已经陨落,曝光的相关情报最为充分,反倒成为他最了解的那个人。
包括她身边的追随者,他基本都记得名字、能力和特征。
其他拥有着大量拥趸和下属的“祖”,其统治地区和势力辐射范围内的群众数量上千万、乃至亿万,旗下往往率领着数量繁多的组织与团体。
少则十几,多则上百,这还是有直接关系的;若是把存在间接关联的算上,关系网络称得上错综复杂,任谁都不敢说有多了解。
相较于他们,平等王身边的人员构成则要清爽许多,因为她本人不需要下属,她身边的人也不会自称属于某个“平等王势力”,而只是她个人的追随者。
后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死在长期旅行和围剿之中,剩下的人几乎都销声匿迹。
其中就有个代号“老板娘”的人,是一位甲等咒禁师。
她本身就有着一定名气,有些咒禁师跟随她,成员似乎大都是女性,经营着包括红尘客栈、红尘酒吧等产业,主要面向民间咒禁师。
后来,这位“老板娘”遇到了平等王后,便一直跟随着她,但在遭遇围剿期间,她选择了离开。
至于她的能力和相貌,他就不晓得了。
岑冬生回忆着与平等王邂逅的那一夜,包括那个奇妙的跟随者营地。
据他所见,那地方应该会有个后勤主管之类……也许,当时把小女孩带走的那个中年女人就是老板娘。
“冬生,你看到了吗?就在前头,对对对,往那里左拐就是路。”
车后座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男人的回忆,室友刘成奎语气兴奋地替他指路。
算了,目前只是名字有点耳熟,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有没有联系,等见着了再说吧。
“你以前常来?”
岑冬生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随口问道。
“怎么可能……我一个人来喝闷酒吗,那也太没意思了。”
刘成奎笑得有点傻乎乎。
“我是昨天来过一趟,踩过点。”
你也太在意这事儿了。
要是是和女生出来约会,前一天出来踩个点啥的勉强还能理解,但看他这样子,估计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你和那个女生是同个社团的?”
“对,我们都是羽毛球社的。”
“你们俩关系如何?”
“如何……应该还行吧?她对我说话还蛮温柔的,有时候忘了球拍会拜托我带,还有和她对练之类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俩熟不熟,有没有私下见过面聊过天?”
“熟……”
刘成奎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算是普通朋友吧。”
好嘞,这下是连朋友都不算了。估计对那女生来说,刘成奎只能是同社团的熟人。
“你们要是朋友,那应该有联系方式吧?平常有没有聊天,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我没她联系方式。”
这下岑冬生是真没话说了。
“不过没关系!”刘成奎一握拳头,表情很有信心,“我来这次聚会就是为了和她拉近关系。”
“可是,你要真想认识她,为啥非要借这个机会。这次人这么多,私下里人少点其实更好……”
“哎呀行了行了,就当帮兄弟一马!”
刘成奎说。
“要是这回成了,下次你要是有想追的女生,也可以叫上我,我来替你当僚机。”
“……那倒不必了。”
他叹了口气。毕竟有知真姐在了,他已经不再是满眼发绿的单身狗。
作为当了两辈子男大学生的岑冬生,其实还是挺能理解刘成奎急着想要谈恋爱的心情。
但有时候,越是心急,越不能成事,反而容易被人看出破绽,被人利用和欺瞒。
“怎么,一直没遇见喜欢的?”
刘成奎刚想开玩笑,突然想起昨天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一下子又没心情笑了。
“对哦……你有那么漂亮的妹妹在,眼界自然高得很。”
“那是。”岑冬生随口回答,“起码得和我妹妹一个级别的美女,我才看得上。”
“……呵呵,我看是有点难度。”
……
岑冬生按照他指路的方向,将车驶入路口。
他远远瞧见了“红尘酒吧”的招牌,于是放缓车速。
“我和王涛也约好了,他目前应该就在酒吧门口附近……你看见了吗,就在那儿呢!”
岑冬生摇下车窗,看到马路牙子边上站着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青年,留着平头皮肤偏黑,穿着体恤和牛仔裤。
一见到有车靠近,他面露惊讶;看到车窗里两张熟悉的脸庞后,他就更惊讶了。
“你们有车?”
“对,是冬生的车。”
“……是我朋友的。”
“对对对,是他朋友的车。”
王涛仿佛第一次认识他那样盯着岑冬生。
“早知道冬生有车,我就和你们一起来了。”
不止是他,这会儿酒吧门前还有好几个人,男男女女皆有,个个穿着休闲服,身上有种青春洋溢的活力,看着都有点眼熟。
都是和他同个教室上课的大学生。
岑冬生将目光投向他们的脸,一点点回忆起这些人的名字,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总觉得青春又回来了。
……
刘成奎先下车,岑冬生将车找了个地方停好。
等他过来的时候,看到刘成奎王涛他们正在和其他同学打招呼聊天,嘴里谈论的不是别人,正是他。
“没看出来啊,没想到这一届藏龙卧虎,平常都没看出来呀。也是,毕竟是魔都。”
“这就叫深藏不露,不是每个富哥都爱现。”
有个平常性格开朗的女生主动走上前来,拿手比划着两人的身高差距,笑嘻嘻地说道:
“岑冬生,你是不是长高了?”
“对啊,感觉一下子快比我高出一个头了……”
岑冬生笑着朝他们摆摆手,自个先走向酒吧门口了。
“有话我们进去再说吧。”
推开厚重的木门,迎面而来的是偏暗淡的灯光,和悠扬的音乐。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长的吧台,吧台后的调酒师正在给客人调制着鸡尾酒。五彩斑斓的酒瓶整齐地排列在背后的架子上,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烁着光芒。
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着几个客人,有的和同伴轻声交谈,有的则独自一人,一边品酒一边欣赏现场演出的音乐。
“哎哟,这氛围还不错嘛,挺优雅的。”
他听到一旁的王涛小声说道。
“你不知道吗?这里是清吧,你想要闹腾的得去夜店。”
刘成奎说。
要是夜店的话,可能愿意来的人就没那么多了。
从角落里的音响中流淌出来的音乐声婉转,旁边的演唱台上,一位女性爵士歌手正在低吟浅唱。
墙壁上的装饰画,天花板上的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与地面的斑斓光影交织在一起,能看得出酒吧老板的审美不差。
靠窗的位置设有几张小桌,通过大大的落地窗能瞧见外面的街道。酒吧的角落里,几张绒面沙发围成小圈,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小吃和饮料,一群人正在说笑。
“大家伙都来了啊。”
看到他们走入酒吧,一个穿着夏威夷衫,额头上挂着一副太阳镜的男人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迎接。
这个人就是这场生日聚会的主办者隋志勇。
“坐坐坐,大家别客气,东西随便吃。”
众人纷纷落座,几个人窝在角落里,一边吃一边聊了会儿天后,很快又来了一群大学生。
“人可真多啊。”
坐在身边的刘成奎正在伸着脖子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那个据说会来参加聚会的同社团女生。
“到底来了多少人?座位都快不够了。”
岑冬生默不作声地喝着橙汁饮料,观察着来客们的脸。
有的人脸庞能给他带来熟悉感,有的人则完全是陌生的,看来的确有同学把相熟的朋友带来了。
但这时的他,其实并不关心自己的同学们。
岑冬生拿起杯子,遮掩住自己的表情,眼角的余光则放在了吧台边上坐着的几个人。一个穿着大衣,两个戴着帽子,正在默默饮酒。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酒吧内的光线偏昏暗,但他还是刻意控制了自己的视线。
——因为,那很可能是一群咒禁师,或者是携带了某种禁物,说不定就有什么未知的侦查手段。
身上皆有咒禁施展过后残留的气息,颇为张扬。不知是这几人的风格就是如此大张旗鼓,还是没料想到这边还有同类,他们不曾收敛起自己身上的“炁”。
……有意思。
岑冬生心想。
到底是一次偶然,还是冲着特定目标来的?
不过,他在表面依旧不动声色,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实力在“丙等”下游徘徊,大概率还不如之前遇到的那个风水师柳晓川,在自己手中走不过半招。
他能对这几人的出现心生戒备,就算是小心的体现了。
前来参加聚会的学生数量渐渐有了二三十人,这人一多,闲聊谈笑的声音避免嘈杂起来,酒吧里的其他客人开始用不满的眼神望向这边。
“人比想象中多啊,要不换个地方?”
“不是说包场了吗?”
“没,这边酒吧的老板我不认识,不好包场……”
隋志勇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还有人没来吗?要不,我们直接去定好的酒店好了。”
“这个点还太早了吧,还是找个别的能玩的地方吧。”
隋志勇和他朋友商量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朝他们走来。
她的年纪看起来在四十岁以上,皮肤白皙,保养得体,看上去风韵犹存。
“各位朋友,酒吧面积不大,容纳人数有限,不妨换个地方?”
“去哪儿?”
“KTV,就在附近。”女人微笑了起来,“那里是我名下的产业,我现在就可以为各位提供最好的包间。”
岑冬生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又是一张前世熟人的脸。
果然,此老板娘,正是彼“老板娘”——
她身上的气息不如正在喝酒的那几人那般张扬,但岑冬生猜测,对方同样是咒禁师;至于有没有抵达甲等境界,那就不得而知了。
“押金多少?”
“押金……就不必了。”老板娘笑着回答,“极光科技的二公子我还是信得过的,想来这点小钱对您来说不是问题。”
“哈哈,这话说得没错。但我之前和你预约酒吧包场的时候,倒是被拒绝了。”
“很抱歉,这地方有时候会用来招待朋友,一般不接受包场,还请谅解。”
女人歉意地一鞠躬。见她态度这么好,隋志勇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点了点头。
“行吧。”
隋志勇对着来参加聚会的同学们抬手一招呼。
“大家,我们去隔壁玩。”
……
年轻人们离开的时候,岑冬生特地走在最后面。
他发现那几个在吧台喝酒的客人,此时跟着起身。
酒吧里的客人是咒禁师,老板是上辈子就听说过的咒禁师……
这不像是巧合。
“有意思。”岑冬生心想。
他的预感没出错。这回,怕是真的会遇上事。
……
两拨人一前一后离开后,老板娘的表情阴沉下来。
一个穿着侍者服的女性快步走到她身边。
“刚才吧台那几个人,是冲着我们来的?”
她盯着酒吧外头的街道,低声问道。
“不清楚。”
女侍者微微摇头。
“他们完全没有掩藏身上的‘炁’,所以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我们不愿打草惊蛇,就没有进行试探。”
“嗯,做得对。眼下是多事之秋,别擅作主张。”
老板娘微微颔首,她又问道。
“还有,地下室那边……”
“我们一直看着,没发现有人靠近。”
“给我24小时盯紧了。”
“明白。”
女侍者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那群学生呢?”
“他们啊,好像是来参加那位公子哥的生日聚会的。”
“人数有点多,但我们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人。”
“嗯,应该就是单纯的客人。”
*
与此同时。
跟在年轻人们后面走出酒吧的三个男人,拉下兜帽,露出一张张苍白的脸。
这群人的眼神冷酷,脖子、手臂上都有刺青的痕迹,那是密密麻麻的蝌蚪状文字,用衣服遮挡起来。
不止他们,从附近的小巷中,很快又多出了几个相似打扮的身影,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不似人的冰冷气息。
这些人分散开来,一部分前往KTV,剩下的走入酒吧附近的小巷,或是沿着水管、排风扇,像蜥蜴一般动作灵活地爬上了附近房屋的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