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除非是诸国在河东与秦国死战,两败俱伤,但是这好像实在不太可能。
三晋卖力可能,卖命是不可能的。
对于这一点,春申君太清楚了。
这次分兵,大楚到底是该留下堵着函谷关增援,还是跟着一起北上?
若是跟着北上攻城,大楚除了损失一无所得,哪怕分下飞地,也断然守不住。
这河东那是战略要地,又是繁华之所,多是大城,不好打啊,若是损失惨重,可就亏大了。
可若是堵在函谷关,万一三晋急着去抢河东,留下兵卒太少,蒙骜率军攻出,打上了大楚,那不还是给三晋做嫁衣裳?
哎呀!该死的魏国,愚蠢的魏国,若是不失河东之地,现在绕过函谷关,直插秦国关中腹地,怎么会有现在进退两难的状况?
可以打秦国一顿撤兵,没什么损失,徒留秦国报复三晋该多好。
春申君足足想了一夜,还是深觉事关重大,千里加急,秘密传信给楚考烈王,请楚考烈王给个主意。
庞煖这边,虽然定下了思路,但是具体行动也是拿不定主意。
分兵说起来简单,实际真不好分啊。
如今大河上下与函谷关,秦岭武关连成一线,可互相支援,还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伏兵。
一个不小心,背后杀出人来,就靠自己这群各怀鬼胎,只能打顺风仗的联军,怕就是极为不妙了。
首先燕国肯定是靠不住的,直接排除在外。
不止排除在外,还要防他一手,燕王喜可不是什么体面人啊。
楚国肯定也是不甘,楚国难以得利,要楚国卖力可以,卖命肯定不可能。
楚国肯定还会防备魏韩。
只靠三晋攻河东河内,可以是可以,但是一则损失太大,二则若是楚燕见势不对,直接退下,亦或被击退,秦军夹击而来,那大部队可就大不妙了。
若是魏韩留下,那留谁也不是,必然是谁也不愿意,而且只两国攻大河上下,这个损失怕是大的惊人,甚至被反杀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令各国单独分出一些兵卒,这个念头庞煖想也没想,根本不现实,且不说各国统帅不会同意,同意了也无法指挥,各**令都不同,怎么可能形成战力?
再加上诸国之间的龌龊,怕不是联军自己先打起来了。
至于全部大军都直接放弃函谷关,全部移向河东,倒是也可以,但是如果秦军援军于函谷关和武关分别出关攻向诸国后方,现在诸国后方空虚,很容易出现更可怕的事。
只要大河上下秦军守得住,哪怕拖上一段时间,也足以秦军偷家了。
即便秦军不敢攻向各国后方,只是袭扰粮道,也根本承受不住。
要知道,联军五十六万大军,每日损耗是何其之多,虽然是各国各自负责,但是是统一运到荥阳,经洛阳,借助黄河洛水水运运粮的,这是最主要的粮道。
而函谷关就在黄河以北,洛水以南,函谷关哪怕打不进去,也决不能让人出来。
并且还有武关,武关联军也防备着呢,武关以北就是洛水,不防着,这大军随时可能被断粮,那时候可就太可怕了。
而且楚国也是绝不会同意,武关随时可以出兵顺流而下攻入楚国腹地,不派兵堵住函谷关与武关,春申君就敢直接撤军。
庞煖也是想了一夜,心中大骂,愚蠢的魏国!该死的魏国!丢了河东之地,要不然现在联军早就绕过函谷关了!
哪像现在,左右踌躇,上下为难。
庞煖心中一声哀叹,秦国大势已成,若是诸国齐心尚可一争,然而各自防备,各怀鬼胎,面对再无短板的秦国,为之奈何啊!
为之奈何。
但是事已至此,不打更是不行,难不成诸国就是来函谷关游玩的吗?
该赌就要赌,现在只能是留下楚韩堵住秦军增援,守住粮道,魏赵卫燕强攻河东!
不能让楚燕两个混子在一起,指不定闹出什么事,燕国也要放在自己身边盯着,免得闹出什么幺蛾子。
庞煖一声冷哼,燕国就派五万人也别想混日子,你们也要上!
魏国应是也乐见其成,有魏赵逼着,无论如何,你燕国也别想真的就只看热闹,毕竟燕国多损失,魏赵就可以少损失,魏国不会不同意。
而有韩国顶着秦军,盯着楚国,也不怕局势瞬间崩坏,没有还手的机会,真是事不可为,起码也能从容撤退。
这事还是要先和楚国定个章程,只有楚国同意,才能顺利实施。
庞煖找了个机会去请春申君,只他们两人,庞煖率先说道:“君上,不知关于分兵,有何想法?”
春申君沉吟许久,反问道:“庞将军不知有何见解?”
都是老狐狸,玩一些小把戏没什么意义。
庞煖直截了当说道:“君上也当知道秦国之威胁,常言道唇亡齿寒,道理不需再说。”
“老夫想请君上率领楚国大军并韩军守住粮道,堵住函谷关出兵救援。”
“老夫则领赵魏燕卫四国去攻河东河内,只要取下秦军大河上下之地,老夫一定说服魏韩各自为楚国奉上城池五座!”
春申君闻言深思,庞煖的条件很有诚意,但是,这是空头承诺啊。
倒不是怀疑魏韩愿不愿意,如果可以拿下大河上下,做好利益交换,这点城池不算什么。
问题是,如果拿不下呢?
如果函谷关蒙骜着急救援,出关强攻楚韩,那楚韩是卖不卖命?
如果不卖命,蒙骜成功支援,他们肯定是打不下来的。
怕的是卖了命,河东也打不下来,那可就血亏了。
即便打下来了,但是需要楚国卖命,就这点收益,貌似也不太值啊。
这可是大楚十五万大军,只能为大楚拼命,不能帮他国拼命啊。
庞煖静静看着春申君。
良久,春申君缓缓道:“庞兄的话我都明白,只是实在事关重大,可否容我思虑一二。”
庞煖心中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自然如此。”
庞煖直直盯着春申君,沉声道:“君上,你我故交数十年,君上请我出山共抗秦国,皆是为君为国,此时实乃是生死关头,秦国大势已成,不可不攻了。”
“君上万请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