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宏、吴镇两人离开伯武公子军营后,直奔京城方向而去。此次与伯武公子会面,虽过程有些坎坷,不过一番交谈下来,双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深深佩服对方的智谋与理想。
既然选定明主,他俩自然就不会三心二意,再去找其他人。当然,他们也不会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伯武公子身上,而是要按风玄所说立功于天下。如今的形势也算是刚刚好,不算晚也不算早。此时朝廷虽被打得节节败退,看起来岌岌可危,像是起义军一个冲杀就可使其分崩离析。然而它其实仍有不少战力,最终虽然不能胜过起义军,但也可给起义军造成重大损失。他俩此时去覆灭朝廷,正好立功于天下。
而且此时覆灭朝廷,对伯武也极为有利,因为起义军若真与朝廷正面对决,那么各方势力战后必然实力大减,到时候元更说不定真就可以真正掌控天下。若如此,那伯武也就没希望了。而由他俩去覆灭朝廷,则可保存各方势力大部分实力,各方势力才可在元更朝继续争斗,给伯武可趁之机。
现在唯一可虑的就是天导上师的态度了,他是要保朝廷,还是会如风玄般超然世外?若他如同风玄般超然世外,他俩此行必可顺风顺水。但他若是要保朝廷,那么即使他俩身后有千军万马也不济事。所以他俩一路上心中并不轻松,有一种患得患失的忐忑。
数日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京城。此次,他们是心怀不轨而来,本不适宜大摇大摆入城,不过他俩却也不好偷偷摸摸进城,因为那样就是不打自招了。他俩恢复本来样貌后,尽可能不引人注意的低调入城,来到太学,打算先去试探试探天导上师态度。虽说他俩跟随风玄修行,算是背叛了天导上师,但此事并不为他们三人及伯武外的任何人知晓,按理来说他俩现在去拜见天导上师也算合情合理。不过让他俩意外的是,天导上师并未在太学之中,且所有人都不知他去了哪里。
如此情形,倒是让两人心生疑虑,有些不知所措。若是天导上师在太学,即使他站在朝廷一边他俩也可有个防范,想出个对策。但如今他不在太学,那么他在哪里?会不会在皇宫?若是在皇宫,他俩去往皇宫颠覆朝廷岂不是送死?而他就算没在皇宫,谁又敢保证他不会在他俩对付新帝时跳出来?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好半天之后,吴镇说道:“先不管了,我们先去皇宫,他若在那里,我们大不了听他指示,他若没在,我们则正好出手。”杜宏点点头,说道:“如此虽可说是没办法的办法,但我们是否去找风玄问问意见,万一他愿意出面对付天导上师或有更好办法呢。”
吴镇沉默一会儿,说道:“我看没必要,一来以他个性与态度,九成九不会掺合进此事。二则他现在多半也不是天导上师对手,若天导上师要维护朝廷,他来了也不济事。最重要的一点是,若他不出手,天导上师应该也不会出手,但他若出手,说不定会激起天导上师出手的兴致。”杜宏沉思一下,也觉得吴镇这话确实也有些道理,最终点头答应下来,说道:“如此,我们就走吧,但愿天导上师并未在皇宫之中,也不愿掺和此事。”吴镇也点头,希望杜宏的希望实现。
此时,京城之中氛围很是紧张,紧张得冷冷清清。若不是新帝这些年经营了不少亲信,且一众亲信俱在,只怕不止是京城,连皇宫可能都已分崩离析,所有人全都各奔前程去了。当然,此时其实也好不到哪去,城中之人虽然依旧各安其位,宫中侍卫、宫女、太监等依然按照过往的规定干着各自的活,但是他们显然都心不在焉,且神情紧张。若是此时发生些大点的动静,估计他们就要做鸟兽散了。
皇宫议政大殿之中,新帝及一众文臣武将皆神情凝重,也无人说话。好半天之后,新帝才沉重开口问道:“众爱卿真就没有一点办法?连这群乌合之众都对付不了?”群臣本就低垂的头低得更低,不敢回话。见状,新帝又看向靠前的一人问道:“钟卿,可有去找过上师,他怎么说?”
被新帝看着的那位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中年神情严肃中带着些失落说道:“依旧不见上师踪影,他只怕是已经逃命去了。上师虽说神通广大,但是叛贼众多,其中不乏师从过他的高手,而且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得到过风魔传下的功法,整体实力只怕已前无古人了。上师即便通神,只怕也无法对付这么多高手,所以…,所以……。”显然,他是想说天导上师怕了,逃了。
包括新帝在内的所有人皆心头沉重,天导上师都逃了,那么他们这些人留在此处还能有什么作为?等死么?一人忍不住抱怨道:“早知如此,当初风魔来投诚时,就不该看他脸色。若是当时将风魔留下,不说他能给我们多大帮助,至少不会提升叛贼的实力。”说到此处,新帝也不免后悔,不过他却不敢表什么态,毕竟现在已经将风魔得罪死了,若再得罪了天导上师,那可真是一点盼头都没了。
新帝说道:“不要说这些了,还是多想想该如何度过此劫吧。”众臣皆低头不语,大多数人看起来像是在沉思,但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出任何的办法。见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新帝干脆点名,看着近前三位大臣说道:“严卿,文卿,王卿你们向来足智多谋,且深谙兵法,就不能给朕出个主意?”三位被点名的大臣自然不好不做任何的回应,皆抬头看向新帝,一副为难样子。
新帝见他们神情就知他三人确实没有什么办法,沉重叹息一声。不过正在此时,殿外一侍卫进殿来报,得到新帝允许后说道:“禀陛下,杜大人和吴大人来了,说是要为陛下分忧。”杜宏和吴镇两人,作为天导上师座下最强的两位弟子,自然是得到新帝的格外看重,也得到过新帝的丰厚封赏。朝廷中人无人不知他俩,无人不识他俩。如今两人要来帮忙,众人皆是心头振奋,新帝更是喜形于色,连忙召两人进殿。
杜宏和吴镇两人进殿,也不跪拜,只是拱手微微弯腰行礼,并口宣“见过陛下”,算是见礼。对此,一众大臣和新帝也并无不快,因为这是新帝之前许两人的特权。新帝和颜悦色对两人说道:“杜兄弟、吴兄弟你们总算是来了,想必如今的形势你们已一清二楚,不知你们有何法帮忙平息此乱?”
两人不直接回答新帝问题,杜宏试探问道:“陛下当知,我俩只稍长于武功,对兵法、谋略以及政治实在不擅长。不知上师有何指点?”新帝沉重叹口气,说道:“不知上师去了哪里?他离去前也未留下只言片语。”听闻此言,杜宏和吴镇心头一松,不过他们却也未就此得意忘形,而是再次确认,吴镇皱眉质疑道:“上师离去了?这怎么可能?他就算不想掺合此事,也大可作壁上观,肯定没人敢找他麻烦,他又何须离去?”
之前被新帝称为钟卿那中年说道:“上师确实不见了,不知他去了哪?甚至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去的。”吴镇严肃问道:“不知他身在何方,也不知他何时离去,那么他是否其实并未离去呢?只是在闭关。”那位钟卿神情严肃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已将京城及周边山林都找遍了,就差掘地三尺了,但就是没能发现他老人家踪迹。”
两人保险起见,杜宏再次开口问道:“太学中是否修建了什么密室?上师不想被打扰所以进入了密室之中。”新帝摇摇头,说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太学乃是由我派人翻新,里面的布置,我可说一清二楚。而且,也不太可能由他亲自动手修建了密室,因为要想建密室,只能向地下挖掘,而向地下挖掘,则必定要挖出大量的泥土。想要将这些泥土运出来,也不可能没人察觉。再说,他又何必要挖掘什么地下密室,他若是不想被人打扰,只需吩咐一声,普天之下何人敢违逆?”
听新帝如此说,杜宏和吴镇两人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不过他俩却也并未打算直接动手,吴镇说道:“陛下之前征询我俩意见,我们本想依上师建议而行。不过既然上师不告而别,那我俩就越俎代庖,提些粗鄙意见,各位看是否可行。”见他愿意出主意,众人皆露出一副洗耳恭听模样,新帝更是颇为激动说道:“吴兄弟请畅所欲言,不必有所顾忌。”
吴镇点点头,说道:“以如今形势来看,朝廷覆灭已无法避免。”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想要看看众人态度。果然,他此话一出,众人心底里虽然认同,但神色上不敢表露丝毫,口中也不敢说出什么赞同之语,反而群情激愤怒斥他。见状,吴镇也不继续说,而是看向新帝,待他发话。新帝也是面色难看,不过他毕竟作为皇者,依旧极力保持着自己的气度,沉声问道:“吴兄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莫非要我等投降叛军?”
吴镇笑道:“非也,我刚才所说,只是目前的形势,却并非我的对策。”听他这么一说,新帝面色稍缓,不过显然还是有些郁气未消,沉声问道:“那么不知吴兄弟对策是什么?”吴镇淡然自若道:“朝廷败北,确实已势不可挡,不过叛军也并非无懈可击。我的想法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不知陛下以为此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