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武公子与文光公子等人也不派人监守在南山,而是全部返回了将军府。他们留下来没有意义,整个承光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若有人进出南山,他们都可一清二楚,所以不用怕其他势力再派人来偷学。而守在南山的各方势力相互牵制,他们也不用担心有人作妖。
回到府邸议事大厅,伯武公子开门见山问道:“小弟有何计策?”文光公子笑道:“我有何计策,大哥会看不出?”伯武说道:“若是对这些人用强,元更必然生事,使我们成为公敌。”文光公子摇头笑道:“我并非想对他们用强,反而要好生招待他们。”
众人面露不解之色,伯武公子问道:“何故?”文光智珠在握道:“大家都知道,当今天下暗流涌动,战乱爆发只差一个契机,新朝廷崩溃已是必然。然而不论引发这契机者,还是最先称帝者,看似占据先机和大义,但在我看来,这人都绝难笑到最后。因为这个出头鸟,必然需要对天下各方面进行变革,而变革的本质便是损一些人而利另一些人,受损之人必然不满,受利之人多半也会不满,毕竟欲壑难平。所以这个出头鸟,我们不能去做,而是要将我们的大敌抬上这个位置,我看元更就很合适。如今各方势力皆有重要人物留在我们承光,他们正好成为我们与各势力的联络人,也是我们了解这些势力的窗口。通过与他们多多接触,我们就可找出哪些势力可以拉拢,哪些势力可以利用,哪些势力只能剪除。”
伯武兴致勃勃问道:“看来我是误会你的意思了,你到底是何打算?”伯武笑道:“我的计划分为两个阶段,以元更称帝为节点。第一阶段,以积蓄力量为主。以最大努力操练将士,尽可能将这次听了玄师传法的青壮年全部收编,并让他们将功法在军中传播,以此打造一支无敌之师。其次,通过南山那些人,以及推翻朝廷之战,尽可能多的收拢或保全可用势力,以待将来起事。当然,在这一阶段,我们也要顺应大势,为平定天下做出一定贡献,这样我们日后起事时才会有人服我们,也可算是练兵。”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想看伯武公子等人的意见。见伯武公子等人皆没有反对的意思,他继续说道:“第二阶段,主要纲领就是顺势而为,推波助澜,党同伐异。新朝廷一灭,群雄没有了共同的敌人,元更朝廷的死穴就必然爆发。到时我们抓住这个死穴便可四两拨千斤,剪除各个敌对势力的同时进一步增强我们自身。”伯武公子问道:“什么死穴?”文光公子笑道:“分赃不均,或者说欲壑难平。”
伯武公子点点头,笑道:“小弟目光果真长远,若是我们现在就竭尽全力与元更争斗,确实九死一生。而若是对各方留守南山之人采用强制手段,更是会被天下群起而攻,因为元更他们正等着我们这样做,然后将此事曝光。但思路一转换,就可豁然开朗。第一次的一统,不可能是真正的一统,而是以同一目标聚拢起来的多方联盟。这样的联盟建立起的新朝廷,必然矛盾重重,各方争权夺利,而称帝者也必然想真正掌控大权,但是谁不想占得更多利益?如此,各方必定斗个头破血流,这时才是我们大展拳脚之时。而且那时候我们夺得天下,进行变革时,也可少去许多阻力。”
文光公子含笑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们现在不需去做任何冒险之事,只需好好招待各方代表。从而跟各方势力交好,能利用的利用,不能利用的则先稳住,或寻机除掉。待到元更登基称帝,我们也无需反对,接受他的招降和任命,在执行他的任务的过程中借用他的名义党同伐异,乱其朝政,致其败亡。”
伯武笑道:“小弟此计可谓完美,也足可见你深谋远虑,难怪玄师认为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如此,哪怕真有一日我如玄师所料遇难,我也放心了,相信你定能继承我的意志,完成我未尽的功业,光复太祖江山。”文光公子微微摇头,说道:“玄师也说你多听我建议,就可逃过劫难,所以又何必说这话。”
伯武公子深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弟弟的谋略和远见,虽让他欣慰,但也让他害怕。历史上兄弟相残之事,数不胜数,自己这位弟弟难道真没有一点称帝之心?不过他生性豪迈坦荡,并不愿因此与亲弟产生嫌隙,所以有此话。看似托付志向,其实也有试探的意思,同时也表明不愿与其相争的心意。而文光公子显然也听出了他话外之音,所以也以风玄之话开导于他,表明自己会全力助他度过劫难。
伯武公子见他如此说,爽朗一笑,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先不说这些。刚才你只说了大致方略,现在,我们再商议一下具体怎么行动,确保你的方略能成功推行。”文光点头,说道:“依我之见,具体的行动并不需严格规划,只需见机行事就是,当然,所有的行动都需要注意隐秘。比如,拉拢各家势力总不能明目张胆去做,要剪除某人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去干。”
……
其实不止元更公子与伯武公子两方,天下群雄,皆苦心孤诣。而另一边的风玄,却悠然自得。在离开承光有一段距离后,在前行时直接闭上了眼睛,缓缓而行。他一边走,一遍通过声音、气味、空气流动等等条件探查周边环境,推断所经之路以及周边有些什么植物动物,这些植物动物的外形以及地形地势。他每走一段距离后,便转身观看,看自己判断正确与错误的地方,思索对为何对,错又为何错,并对之前的推断方法进行改进。
之前经过与天导上师一战,他不止看清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同时也得到了一些启发。启发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眼见不一定为真,看待一件事物,应当全身心去感知感受。而他如今所为,正是要锻炼自己这方面的能力。
他速度奇慢,不止是走得慢,他每次停留的时间也不短,按照他这个速度,要想回到家,不知要何年何月。不过他却一点不担心时间,因为他有的是时间,而且随着能力的提升,速度自然也会越来越快。再说,他随时可以放下修行,专心赶路,那样不需多久就可回到家。
如此,时间一天天过去,天下风起云涌,各方势力相互吞并。不过,不管风玄走到哪里,那里的争斗都会暂停下来,哪怕争斗中某一方可能因为这短暂的停顿而获得巨大优势或者喘息之机,另一方也不敢启动战端。而且,风玄家乡一大片范围内,一片祥和,所有势力,都不敢打那里的主意。所以风玄所见,与天下人的真实遭受可谓天差地别。他见到的虽有战斗所造成的破坏与伤残,但总算是安宁,而天下百姓的遭遇,却是困顿与争斗。
对此,风玄无动于衷,既然生逢这乱世,那就该经历这乱世的各种捶打,强者升,弱者降,不适者亡。这样,这个世界才能得以发展,否则,无能者在上面尸位素餐,有能力者只能在下面苟延残喘,不适合这天下者到处碍手碍脚,这世界终将走向灭亡。他若是出手去维护某些人,在他看来都是违背自然规律的,因此他只会保护好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他这种态度,颇有一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的意思。
转眼间,年关将至,风玄不再在路上逗留,加速往他的家乡赶去,要回去与家人团圆。以他如今的名气,自然没人敢招惹他,所以他一路上畅行无阻,顺利回到家乡。如他所料,仅仅不到四年的时间,他的家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这里荒僻无比,人户少得可怜,而如今,却让他有一种人满为患的感觉。
在他离家还有百里左右时,便见到稀稀落落的人家。这些人家房屋简陋,有的甚至就只有个棚子,也不知他们的生活物资从哪来。而越往他家靠近,人户也越来越稠密,由一开始的数十上百丈坐落一户,到后面户与户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减到数丈甚至房屋相互贴合。而且越靠近他家,房屋也越发的好,有的甚至建起了占地面积不小的庄园。
而所有的这些人,显然也认识他,远远看到他,便立马上前请安问好。对这些人的到来,风玄自然不会反对,见有人向他请安问好,他也礼貌性点头回应。不过一路上向他请安的人实在太多,也让他有些厌倦,只是他也不好跟这些普通人摆什么架子,所以也好忍了下来。
终于,经过好几个时辰的拖延,他总算是回到自己家附近。他家附近还算好,方圆五里之内,并无外来人占地安家,依旧只有以前的几户邻居。不过这些邻居的房屋,却都经过了重修,一家家被建得豪华广阔,如同达官显贵之家,这倒使得他家的房子显得很是寒碜。
风玄无意理会这些,直奔自己家。入门所见,依旧如他离去之前,一应陈设,并未有什么大幅度的改变。而且这次回家,也如以前打猎回来时一样,看见他回来的家人一边高兴向他迎了上来,一边兴奋招呼没看见他的人出来。不一会儿,一家人便来齐,将他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的关怀,思念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让风玄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个外人,张顺。这小子竟然没有像其他人般组建或加入一方势力去争夺天下。风玄满眼意外看着他,问道:“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张顺笑道:“之前去帮助他们解决了长清城之事后,便来了此处,图个清净。”
张顺早有预料,长清城之事后,天下皆将受到风玄的震慑,几乎没有人敢来他家附近生事,争夺此处地盘,此地将成为天下最太平的地方之一。而风玄虽然威震天下,但是他确实结仇不少,他的那些仇人中,很可能有人眼见拿他本人没办法,就会来找他家人麻烦,比如崔家和樊家的漏网之鱼。所以,他来到此地,一可落得个清净,便于修行,二若是帮风玄家人击退强敌必可得到他的重点栽培。哪怕来此没能立功,但跟他家人打好关系,也定可得他格外关照,如此可谓一举多得,远比出去争天下来得舒坦和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