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东北方向,在离边界不过三四百里的地方,起义军高手将新帝及其死士拦截。不过起义军并未遵循杜宏和吴镇的建议,一流高手不过百余人,而超一流高手更是只有六人,超一流只比新帝死士中的多出两人。还好,他们来的不只是这些高手,还精挑细选了数千精兵同来,并且前方也已做好部署,防止对方走脱。
见来者只有这么些人,新帝及其死士倒也放下心来,他们自信能对付这些人。作为起义军此次领队的伯武,见对方这淡定模样,心中顿时生出些不妙之感,不过他自然不好退却,看着新帝说道:“念你曾经对天下也算有些功勋,若是你现在放弃抵抗,跟我回去,我可保你当一个安乐公,逍遥余生。”
新帝虽已被赶下帝位,但是这么多年养成的帝王威仪和气度却丝毫不减,虽处逃亡之境,但仍如高坐帝台。他听得伯武之言,自信从容道:“依我观察,你并不容于元更及各家叛军,若不早日离开他们,只怕近日便有杀身之祸。我念你人才了得,若是愿意改投我门下,他日我复国之后,可封你为大司马大将军,地位只在我一人之下。朕膝下无子,又推崇禅让制,将来将皇位传你也不是不可。”
伯武颇有些蔑视意味的淡然一笑,说道:“我是否有杀身之祸,不劳阁下费心。不过你想要复辟,却是痴心妄想,你会有今日,就证明你的才德不足以为帝。而且,今日你是插翅难逃。”新帝从容一笑,反驳道:“朕能称帝,已证明朕的才德足以为帝,今日之厄,不过是受神人挟制,与风玄交恶,不然哪轮得到你等冒头。至于我这次能不能脱身,嘿,你们这点人还不够看。”伯武也不跟他作口舌之争,说道:“够不够,试过才知道。”说着他一挥手,那百来位一流高手便从四面八方冲向新帝及其死士队伍。
新帝及其死士队伍自然不会静待对方冲到近前,因为若是等对方冲到近前,那么到时对方必定会排列出最好的围攻阵型。所以见对方发动,他们也立马行动起来,向来路方向冲去。他们之所以往来路回冲,主要两点考虑。一是因应当前战局,冲向一个方向,就可拉开与其他方向的敌人的距离,营造一个时间差。二是对方是来阻拦他们的,自然会在他们的前路布下重兵,他们若继续向前路突围,就算逃出此处的围攻,也会落入后续的困境。相反,对方在后方布置的兵力必然要薄弱许多,冲出重围后,他们便可有相对宽松的环境与对方周旋。
围在外围的起义军精兵,立马也做出反应,箭矢从四面八方如同骤雨般射向死士战阵。然而,这些箭矢对死士战阵却无丝毫用处,反而被死士战阵挑转方向,射向他们自己人。见状,伯武只得下令停止射击。
双方速度都是飞快,眨眼间就交上了手。一交上手,起义军一方立马感受到了战阵的威力,而伯武则立马断定此次任务失败。只见双方交接处,仅仅一个照面,高手包围圈便被撕开一个大缺口,那里的高手在一照面下就被击杀或重伤。而此时,其他方向的高手的队形近似一个径长七八丈的扇形。
这个时候,死士战阵若想逃跑,轻轻松松就可逃离此处。不过他们却并未逃离,而是转向杀往离他们较近的高手。若从上空向下俯瞰,所看到的就是他们将一个快速缩小的圆环打开一个缺口后,然后又从缺口处沿着圆环抹除圆环。如此,他们始终只需面对一小部分的起义军高手,而其他的要么追在他们后方,要么身处圆环的另一侧,始终跟他们保持着一些距离。
如此下去,自然是对起义军不利,伯武立马指挥死士前行方向的外围精兵上前阻击,让一众高手可以合拢。见状,一众死士也不慌,转而杀入精兵之中,使得自身陷入精兵重围。这看起来他们是陷入了重围之中,然而实际上却是这些精兵成为了他们的保护盾,使那些高手既难以施展全力,又难以联手围攻他们。
不过起义军这方也算是达成了目的,这些死士刚刚进入精兵重围,起义军的一众高手也抓住机会快速合拢,将这些死士和精兵全部围在了中间。只是此时有那些精兵干扰,这些高手既无法充分发挥各自的实力,又无法跟其他高手好好配合。见状,伯武再次下令,让那些精兵退出。然而那些死士怎愿让这么好的保护盾退去,所以努力将附近的精兵缠住,同时往外围的精兵包围圈靠近。见状,起义军一众高手心中一狠,不再顾忌那些被裹挟的精兵的生死,合力对一众死士发起猛攻。
不多久,战圈中的精兵便在敌我夹击下全部倒下。至此,战局的优势总算是向起义军一方倾斜。不过起义军一方虽占据人数的优势,但他们相互间的配合却远远无法与死士战阵相比。这种差距,不止是招式上的配合,更是力量上的差距。起义军一方凭着人数的优势,在招式上或可跟对方勉强持平,但是他们的力量却无法叠加。而力量上的差距,则导致双方每一击的触碰,起义军的人都会被震伤,脱出战位,无法立马再次出招,从而使得相互间的配合出现破绽。
眼见起义军高手不断出现死伤,伯武也是无奈,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些高手能坚持到这些死士力量耗尽。但是不管怎么看,这种可能性都微乎其微,因为这些死士必然会留下足够的力量突围。而他们突围,就凭起义军这些人能挡得住么?至少目前看起来不行。
时间一点点过去,起义军一方的人眼看着己方的人一个个倒下,皆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不过让他们庆幸的是,倒下的人中,死亡的少,受伤的多。不然这些高手死去,后面再难聚集足够多的高手来追杀这些死士,这应该也是对方不立马逃走的目的。
在起义军众人焦急等待中,终于,在他们一方高手尚有四五十位时,死士战阵开始突围。见状,伯武立马发出指令,让出一条缺口,让死士战阵可以顺利逃走。他这自然不是真想让这些死士逃脱,而是打算以驱代战,让对方在奔逃过程中耗尽体力。
死士一方皆是当世英才,而且其中还有新帝这个老谋深算之人,自然看得出伯武的意图。不过他们却也没有其他办法,他们若再战下去,确实有可能将剩下的高手干掉,但是到时他们自己也将精力耗尽,到时绝对无法再应付剩下的数千精兵。再说,他们现在也不是毫无损伤,除了被护在中央的新帝外,所有人身上都有或重或轻的伤。所以,他们也只能将计就计,想办法在逃亡途中甩开追兵,或利用速度差再干掉一些人。
众死士本想趁机夺些马匹,不过,起义军一众高手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拼死阻挡。而他们本就是倚仗战阵,彼此间不敢分开太远,所以最后只得放弃抢夺马匹,转而徒步逃离。见状,起义军一众高手上马远远吊在后方,而数千精兵则策马跟在起义军高手后方。起义军一边追一边轮流放箭,让一众死士无法安心赶路而减缓速度,同时也消耗他们的精力。
不过可惜,新帝及其死士本就是要悄悄潜出国,自然不会走什么平原和大道,而是尽可能走崎岖山林。所以起义军的的计策虽好,但是效果却不甚理想,马匹奔驰速度大大受阻,而箭矢也多被树木遮挡,这使得他们只能勉强吊住这些死士,不至于让他们走脱。
对这大片区域内的地形地势,双方都一清二楚,伯武之前虽尽量逼死士战阵往较平坦的方向跑,但是在双方拉开距离后,死士战阵还是渐渐走上了崎岖道路。对此,伯武等人只有时不时追上去跟他们大战一场,将他们尽可能往平坦的方向赶。不过这样虽有些效果,但是效果却并不是很大。
最终,死士战阵来到一悬崖之上。至此,伯武心知此次任务算是失败了,这些死士必然有下悬崖的办法,而己方却不可能追着跳下去。因为他们一没有什么好的准备,二则能追下去的只能是高手,追下去后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果然,新帝看向停在不远处的伯武饶有深意笑道:“这次一别,我们应该再无再见之日。”说完后在众死士的护持下跳下悬崖。伯武立马下令,吩咐几人快马通知驻扎在周边的起义军,封锁这片区域,然后就想率众寻找下悬崖的道路。
然而,还不待他行动,一人洪声质问道:“伯武,你害死我们这么多高手,还故意大开缺口放逆贼逃脱,你该当何罪?”众人向喊话之人看去,只见这人还是伯武的一位老熟人,跟他一起兵的人,名叫李季。而在这人旁边,还有一位大家都熟悉的人,就是之前先劝元更去见杜宏和吴镇两人,后谏封王不符太祖遗训那人,名为朱积,不过这人此时已换上武士劲装。
伯武心头一沉,没想到,身经百战都没栽在敌人手上,如今却要栽在自己人手上。前人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可如今兔未死鸟未尽,这些人就急不可耐的要对自己下手了?此时,他也不由想起出发前弟弟文光的劝谏,让他不要接此次的任务。说是不论是谁接下此次任务都是吃力不讨好,而若是由他伯武接,则必然九死一生。当时他还不信,没想到却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