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古董店里。
萧然正在查看陈列在各个博物架上的所谓古董艺术品,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表现的颇为专注。
这里陈列的所谓古董艺术品,既有日本古玩,也有中国古董艺术品,以及少量西方古董艺术品。
当然,还有不少现代工艺品和旅游纪念品,以及二手奢侈品等等。
萧然重点关注的对象,自然是中国古董艺术品,以及西方古董艺术品。
对于数量最多的日本古玩,他却没有什么兴趣。
追根溯源,日本文化源于辉煌灿烂的中国古代文化。
但日本文化的路走歪了,处处透着一股小国寡民的邪性,小家子气十足。
承载日本文化的日本古玩,也是一样的德行,上不了台面。
就萧然而言,他打心眼里瞧不上歪门邪道的日本古玩。
除了日本古玩,韩国古玩也一样,而且路子更邪!
就在萧然查看陈列在博物架的货物时,三浦光南和几名店员站在会客区,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紧盯着他。
与此同时,这些也在低声议论着。
“看来传言一点没错,肖恩这个家伙的眼光非常犀利,他关注的宝贝,全都是真品”
“摆在博物架上的那些高仿和假货,全都被他忽略了!”
一名店员低声说道。
话音未落,另一名店员立刻点了点头。
“没错,肖恩这个家伙绝对是个罕见的高手”
“咱们今天可得小心了,千万别被这个家伙捡了大漏!”
站在他们前面的三浦光南,并没有说话,却满眼担忧之色。
这几名店员议论时,说的自然是日语。
他们以为,萧然根本听不懂日语,所以并没有太过小心。
但他们哪里知道,站在萧然左右两边的徐琳和王珏,却精通日语。
利用口罩的掩护,两位美女把听到的每一句日语,都低声翻译了出来。
萧然却不动声色,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说话间,他已来到一个画缸前。
这是一个中型的青花画缸,里面放着一些中国书画卷轴,尺幅有大有小,保存状况不一。
有的卷轴已通体杏黄,边缘甚至有些溃烂,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还有一些卷轴的保存情况却要好很多,装裱看上去不是很老,看着像是近现代的东西。
萧然先是扫视了一下画缸里的情况,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戴在了手上。
紧接着,他探手进入画缸,从中取出了一个尺幅中等的卷轴。
这个书画卷轴的保存情况不是很好,看上去颇有点沧桑,但好在没有破损之处。
拿起这幅卷轴后,萧然先查看了一下外观。
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这个卷轴的两个轴头,都有些发糟,好在没烂。
仅从外面来看,卷轴装裱工艺一般。
更重要的是,这幅卷轴的装裱工艺,居然是日式装裱。
但这幅卷轴上的标签,却用中文和日文明白无误地写着,《渔樵问对图》
也就是说,这是一幅纸本设色的中国画。
这样一幅经典题材的中国书画作品,跟日式装裱放在一起,顿时就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非常怪诞!
看到这里,萧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心痛之色,却稍纵即逝。
下一刻,他拿着这幅卷轴,走到旁边的一张书案前,将其放在了书案上。
紧接着,他轻轻拉开绑着卷轴的缎带,缓缓将其一点点展开,故作认真地查看起来。
正如标签上的那几个汉字,这是一幅《渔樵问对图》。
画中一位老渔翁泛舟江上,正在江中垂钓,怡然自得。
此时,一位樵夫挑着一担柴从山上下来,在江边的一块礁石上坐下,准备歇歇脚。
看到在江中垂钓的老渔翁,两人于是聊了起来。
两位老者一问一答,通过一些非常简单的对话,来消解古今兴亡等厚重的话题。
画中的两位老人非常传神、生动,栩栩如生,画中的风景很美,颇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在画作的右上角,龙飞凤舞地写着一首五言绝句。
那正是明朝诗人张宁的《渔樵图》
“风静烟涛息,云深石径长”
“江山一日话,城市几回忙”
在这首五言绝句结尾处,是一方模糊的钤印,已看不清上面的文字。
除了这枚不知出处的红色钤印,在这幅卷轴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钤印,也没有任何多余的题跋!
这在一幅中国古画上,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更何况这幅画作还非常出色,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和收藏家们,怎么舍得放过在上面留下个人印记的机会!
比如那位大名鼎鼎的盖章狂魔,乾隆皇帝!
跟他有同样嗜好的文人墨客,在中国古代多如过江之鲫,数都数不过来!
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历经沧桑。
这幅卷轴的表面已满篇杏黄色,斑斑点点,但好在不影响欣赏。
萧然故作认真地欣赏了一会这幅画作,接着沉吟思考片刻,这才转头看向三浦光南,好奇地问道:
“三浦老板,这幅《渔樵问对图》是怎么个情况?能介绍一下吗?”
“我没看错的话,这幅画作应该是一幅残画,原来写着题跋和盖着钤印的部分,已消失不见”
“幸运的是,画作主体部分却保留了下来,但已无法确认作者是谁”
“还有一点就是,画作外面的日式装裱是怎么回事?这显然是二次装裱”
“从这种装裱技术,以及使用的廉价材料,基本可以确定,这应该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在日本装裱的”
“啊!”
包括三浦光南在内的几个日本人,齐齐惊呼了起来。
无一例外,这些家伙都被萧然这番话给吓了一大跳。
连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的日式装裱都能看出来?真的假的?这怎么可能?未免也太神奇了!
一番震撼过后,三浦光南连忙走上前来,然后钦佩万分地鞠了一个躬。
“肖恩先生,你的眼光真是太犀利了,令人钦佩!”
“没想到你连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的日式装裱技术都很了解,简直不可思议!”
萧然轻声笑了笑,随即解释了两句。
“其实也没什么,使用这种装裱技术的画作,我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看到过几幅!”
“正因为如此,我才认出这种日式装裱技术”
“原来如此,这还是非常令人钦佩的”
三浦光南恍然道,随即开始介绍这幅卷轴的情况。
“肖恩先生,这幅来自中国的画作,应该是一幅古画没错,它是老的!”
“但它具体有多老,是古代哪位画家的作品,我却不知道!”
“一年半前,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妇人拿着这幅画作来我店里,准备出售这幅画作”
“我看这幅画作虽然不完整,但品质不错,于是就收了进来”
“据那位老妇人介绍,这幅画作是其父辈传下来的,但她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并没有说明这幅画作的来历”
“在二战后期的东京大轰炸中,存放这幅画作的房间被美军炸毁,事后清理垃圾时,只找回部分残画!”
“被烧掉的部分,正是写着题跋和盖着钤印的部分,画作主体侥幸保留了下来”
“到上世纪五十年代初,那位老妇人的父亲才重新装裱这幅画作,就成了现在看到的模样”
接下来,三浦光南继续介绍有关这幅画作的事情。
收到这幅画作之后,他曾多次找人鉴定过。
可惜的是,根本没人能鉴定出这幅画作的出处,也无法确定这幅画作的价值。
唯一能确定的,这的确是一幅古画。
但具体来自哪个朝代,距今有多少年历史,又无法确定。
通过画作右上角那首五言绝句,几位鉴定专家一致认为,
这幅画作应该创作于明清两朝某个时候。
这个鉴定结果,却无助于提升画作的价值。
关于这些信息,三浦光南并不是很情愿说出来。
他何尝不想漫天要价,借此机会大赚一笔。
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
自己如果那么做了,绝对是自取其辱,反而会弄巧成拙。
萧然的眼光有多犀利,他早已听说过,刚刚也看到了一点点。
面对这样一个最顶级的古董艺术品鉴定专家,他哪敢玩什么花样。
听他介绍完毕,萧然稍作沉吟,这才微笑着说道:
“这幅《渔樵问对图》的背后,没想到还隐藏着这么多故事,很有意思”
“这样一幅有意思的古画,值得研究一下”
“三浦老板,我想买下这幅画作,带回去研究一下,你开个价吧!”
“啊你想买这幅不知出处的古画?”
三浦光南诧异地说道,略有些意外。
“没错,我想买下这幅画作,看看能否有所发现”
萧然点头应道。
话音落下,三浦光南却沉默了,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紧接着,他又看了看这幅《渔樵问对图》,满眼狐疑。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在他眼中,这依旧是幅不知出处的残缺古画,价值有限。
思索片刻之后,他这才给出报价。
“肖恩先生,这幅《渔樵问对图》的报价是5000美元”
“你要是能接受这个报价,这幅画作就属于你了”
没有丝毫犹豫,萧然立刻点头回应道:
“好的,5000美元,成交,这幅古画我要了”
说着,他就跟三浦光南碰了碰手肘,敲定了这笔艺术品交易。
他这么干脆,顿时把三浦光南整不会了!
三浦光南再次愣住了,心中突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难道这幅来自中国的古画是大师之作?自己被肖恩这家伙捡了个大漏?
就在此时,安东尼突然来到萧然身边,低声禀报道:
“肖恩,外面来了几个日本人,为首的人说自己是东京博物馆馆长”
“他们刚去了酒店,想要见你,结果却扑了个空”
“听说你来银座了,他们就跟了过来,让不让他们进来?”
没等萧然给出回应,三浦光南已惊呼起来。
“啊!东京国立博物馆馆长来了,我没听错吧?”
说着,这家伙已快步向古董店门口走去。
渔樵问对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