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的当天晚上,村民们准备了各种当地的表演节目,组织了一个小型的答谢会,在一个露天的小广场举行。
山村里的小广场,没有路灯。
晚会的灯光,是从居民家里拉过去了长长的电线。
一条又一条的线,拽来了几盏昏黄的小灯泡。
但这并不影响大家的热情,他们载歌载舞的拉着我们跳成一片。
这昏暗的灯光,反而成就了最放松的氛围。
朦朦胧胧中,都分不太清谁是谁,反正就是一顿乱跳。
广场的周边,还准备了很多饮料和酒水。
喝一会儿,跳一会儿。
大家很快就喝到了微醺的状态,跳的放肆又解压。
晚会结尾的时候,黄总他们被请上台,秉烛师父朴素的给大家做了介绍,然后说道:“这几位贵客,不但给我们捐赠了庙宇,今天,他们还希望可以带给我们更多的幸运。
接下来,由贵宾们轮流出题,找到现场最幸运的人。”
下面的人,都还在嗨舞的状态中没缓过劲儿来,也不知道大家听没听懂贵宾要轮流出什么题,反正欢呼和尖叫就对了。
最开始,黄总他们的问题大概是,请秉烛师父帮忙找出学习很好的几位孩子,或者到庙里做义工最多的人,或者村里最乐于助人的人等等。
反正秉烛师父安排谁上台,就给谁发红包。
后来大家都玩儿嗨了,问题不够多,但红包还有很多,没有问题就创造问题。
比如,BUN高喊自己的生日,问谁跟他同一天生日就上台领奖。
他这一喊,其他老板也跟不服气似的此起彼伏的喊,只要跟台上任何一个人的生日一样,都可以上台领奖。
大家欢欢喜喜的排队上台。
也没有人核实真的假的,老板们要的,就是找一个可以把红包发出去的借口。
现场最胖的十个人,最瘦的十个人,最高的十个人,最矮的十个人,最年长的十位,最年轻的十位……
反正,他们只要看到还有谁没领到红包,他们就努力的编各种借口,想尽办法就是要让下面的人都成为最幸运的人,保证每个人都能领到红包。
当然,也真的有很幸运的人。有些人,能被各种理由圈到了一波儿又一波儿。
手里的红包,收了厚厚的一大把。
钱的多少,并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不论是大幸运还是小幸运,总之,每个人都是很幸运。
不但是台下的人很幸运,台上的人也在比幸运。
BUN手里的红包最先发完,他高兴的又喊又跳。
其他老板也不愿意认输,抓紧时间想各种问题,看谁能捞到更多的人上台领奖。
那一天,我不知道他们总共发了多少钱。
我只是看到,有人激动的冲上去领红包。
下来打开了红包之后,又忍不住尖叫着去找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去分享她们的喜悦去了。
全场都在呐喊和尖叫。
台上和台下,都在扯着嗓子又跳又叫。
这一晚上,没有人被捐赠。
只是产生了无数的幸运者而已。
那是我见过的最慈善的一场慈善。
我完全没想到,安安静静不善言辞的秉烛师父,会组织出一场那么激荡人心的布施活动。
大家纷纷被幸运击中。
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一辈子都没遇到什么幸运的事情,但那一晚,被幸运光顾了一次又一次。
他们无以表达内心的激动,只能通过疯狂的呐喊来宣泄心中过往的压抑。
那一盏盏昏暗的小灯泡,见证了那次幸运的答谢晚会。
我随喜他们的每一份幸运,感动着他们的感动。
那些歇斯底里的尖叫和现场混乱的疯跳,一直过了好多年,我仍然能够清晰的记得。
或许对于那些幸运者来说,他们会记的更久。
那是一场完美的晚会,除了跳的兴奋的时候,容易被地上的电线绊个踉跄,带动着灯光也忽明忽暗。
但这并不影响它直击人心的震撼力。
也或许,正是因为那忽明忽暗的光,才让大家更归于原始,更容易卸下心防去接受感动。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起床时,我还沉浸在前一晚幸运的感动中。
只是,这份感动很快就被一个不幸的电话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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