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闳礼摸不清这两位的意图,满心愤懑回到落脚点。
这是一处绸缎庄,是大老爷开设的,目前正归于大房大少爷。
茶肆被封,他没有去处,只能暂居于此。
刚愁绪深深地灌了几口茶,就有门房来报,有个人头重脚轻、口舌冒烟,直接扑倒在门口,自称叫“马三”。
马三家的,自然就是马三媳妇。
他们夫妻二人一个为程闳礼做事,一个帮尹氏盯梢。
在秦予莘挟持尹氏之后,马三并未引起重视,只道程闳礼去往氿州有要事,不能打扰。
当秦予莘收了程家二房二少爷五万两银子的消息传遍街巷,他便再也按捺不住,连尹氏的令都没请,便匆匆赶往洛颍茶庄。
获知茶庄被封,他又急忙转道赶至绸缎庄,差点将自己跑晕过去。
程闳礼知道马三匆匆而来必有要事,忙亲自出门相迎。
马三已经被喂了水,缓了过来,一把拽住程闳礼腿脚就哭,边哭边把麓州发生的事讲了出来。
只是概述,却让程闳礼将现状与世子妃所言联系了起来。
程家根深叶茂,肯定倒不了。
但他程闳礼就难了!
若秦予莘那里留有他送银的实证,只怕程家会舍弃他而保全家!
他的父亲可做得出来!
***
茶庄里,宋筠与钱刀、慧安在院子里商议如何推进各处私庄改制的法子,决定先从马场、牧场、猎场合三为一入手。
因为这三处地最广,人最少,也能最快供给荒地,供百姓开荒。
别涧生开辟一处山坳两座小山种桑养蚕,也紧随其后,最好赶在四月底种春桑。
借此也给谢昭一些证明自我的机会。
等入了秋,待秋婵和施巧儿伤势好些,再让她们去别涧生种秋桑。
来年,就能养蚕了。
而在此之前,方知雨留给她们的银两,足够她们好好过活。
至于重启淮南水师造船坊……
这个时候忽然造船,哪怕一百个眼线来探,看见的全都是渔船,皇帝也得疑。
倒不如再等等。
等到何时?宋筠也不清楚,但他总觉得,那一天不会太远。
因为天下反心,由来已久,荆湘之王、东海之王、陇西之王……哪个不是常年处于重压之下。
晋鲁之王甚至即将步大宁之王的后尘,成为当今皇帝下一个针对的对象。
难保这位晋王哪一日振臂一呼就反了!
也许天下大乱之时,就能浑水摸鱼多建一些出海打渔的渔船吧。
等他梳理完这一切,突然唇角一勾,对钱刀和慧安道:“记得,一定要宣扬,私庄改制都是世子妃主导的。”
慧安与钱刀对视一眼,平静地接受了。
钱刀却摸了摸自己被慧安打伤还没好全的眼睛,叹了口气。
***
回到寝屋,宋筠发现午睡小憩之后的方知雨盯着窗棱发呆。
他凑过去在那香香的脸颊亲了一口,“怎的了?又想起什么让你费心之事了?”
“我不想费心的。”方知雨露出无奈感,“可这事我之前好像忘记跟你讲了。”
见她一脸认真,宋筠也坐下来,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方知雨道:“程家大房庶子,似乎成了二皇子府的门客。”
宋筠哈哈一笑,揉了揉方知雨的小脑袋,“郑崇传了消息回来,我已知晓。”
宋筠得意洋洋,只想着自己有运筹帷幄的本事,自己手底下的人有千里传音的能力,方知雨可以为此安心。
哪料话一出口,方知雨的唇角就缓缓扯了下去。
“这……又是怎么了?”宋筠又惊又惶恐。
虽然老郎中早叮嘱过,有孕女子心绪时有不稳,或许会突然兴高采烈,又或许意志低落,还或许平白担忧恐惧……
总之,得理解,还得陪着她起起伏伏。
可宋筠此生头一遭遇见方知雨如此反复的小脾气,也会感到无可应对。
最终,万法不离一件,便是——认错。
“我错了。”他往方知雨怀里歪去,“爷,我错了好不好?你别恼我嘛。”
还别说,每回哄方知雨的时候,他都觉得她像位“大爷”。
幸而,这位大爷很好哄,很快就给了台阶。
方知雨低眉睨他,“世子真是高瞻远瞩。已经有人替您调查清楚所有,我还不知,还绞尽脑汁从旁人嘴里盘剥那一点半点的消息。”
“还……”她扭开头,气呼呼,“还视若珍宝,自以为对世子有用,结果全是废消息。”
语气故意造作,听起来娇憨可爱,宋筠都快溺晕过去了。
他“腾”一下从她怀中弹起,“怎么能是废的呢?只不过时机先后而已。你从谢霖贵口中得知的消息在先,而我从郑崇那里获得的在后。”
“瞧!”方知雨戳出小指尖,隔空往他眉心点了点,“我都没告诉你,你便知晓是谢霖贵讲的,还说不废?”
宋筠脑子一顿,忙道:“是你告诉我的呀!”
方知雨刚想嚎啕大哭,那假哭的心思也立刻顿住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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