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数日的碧波城今天突然热闹起来。无数准备逃难的修士携家带口来到这里,码头上人头攒动,却不见一条能够出海的大船。
海沙帮在港口负责接待的执事忙得不可开交,船费收了一大堆,但不知道为什么,早该来的客船今日等到这般时候也不见一条。
此刻正一边告知船客们耐心等待,一边派人询问分舵长老。这些船客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守着,留下几个人继续等候,其余人便一股脑的涌进碧波城休息。
天一剑派驻地。
苻广陵手握书卷默默研读,时而凝神细思,面露了然之色,然后提笔在书卷上认真做好批注。
面前的灵茶早已凉了。楚阳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便道:“仙子考虑得如何?”
“这消息尚未知晓真假,恕我不能给你答复。”
影像都看过了,这还不能说明真假吗?她如此推诿,明显就是在拒绝。楚阳还想再坚持一下,苻广陵可是一个强力盟友,若是能将她拉到联盟之中,绝对是一个强大助力。
“我可以等。”
“那就请楚先生在碧波城多留几日,等我派人将事情查清楚了,自然会给你答复。”苻广陵不紧不慢的说着,从始至终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手上的书卷。
她从小养成的教养不允许她做出这种无礼的行为。苻广陵的表情依旧未变,但瞳孔却早已空洞无神。她不敢直视面前男子的眼睛,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逃避。
四大宗门都对碧波城垂涎三尺。她好不容易送走了朝天观,逼走了张行俭。今日上午的一战将拒霜堂和桃花谷也全都从碧波城里驱逐出去。
眼下这座城池之中只剩下天一剑派的人马,只需巩固城防稳住局势,碧波城便唾手可得。
楚阳分析的局势她又何尝不懂?但是为了宗门利益,她不能这么任性胡为。
“碧波城对你就这么重要吗?”楚阳一句话点中正题。
苻广陵手指轻轻颤了颤,终于把手里的书卷放下。
“不是对我很重要,是对天一剑派很重要。”
“如果西山走廊失守,兽潮冲出大渊,你觉得是碧波城能保得住,还是天一剑派能保得住?”
“我相信楚先生的能力。”苻广陵咬着牙,脸颊红如火烧。
到底是多么无耻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来?朝天观本来是兽潮的最后一个目标,他楚阳为救东洲苍生甘愿万里迢迢组织抗敌。而首先会遭受兽潮侵袭的天一剑派到此刻却还在考虑自身利益踟蹰不前。
“哈哈哈……”
楚阳摇头惨笑愤然起身,本想将心中这口怨气发泄一通,话到嘴边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骂人实在非他所长。
“广陵仙子,楚某所言句句属实。镇守使已经和妖族联手,意图覆灭东洲。情况危在旦夕。若是我辈东洲修士还不团结起来,迟早要被各个击破。”
“道理我都懂。但是,就算我们能挡住兽潮,又有什么意义?孔嗣元是妖界皇族,血脉比人族圣体尤要强上数倍。你能挡得住他?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天一剑派不止有我苻广陵一个人,反击是没有希望的。还不如保存实力向妖族投诚。”
“你说什么?你打算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放妖族进来?”楚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不通,这种话怎么会在苻广陵的嘴里说出来?东洲第一高手,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不然呢?”苻广陵目光灼灼,“镇守使不就是想要借助妖族将东洲吞入囊中吗?所以他必须要在年底之前完成东洲的两次易主。妖族此来为的是伴妖草,他们只是走个过场,不可能会在东洲停留太久。我相信镇守使也不想得到一个废弃的东洲,所以他不会允许妖族在这里大开杀戒。只要我们安安稳稳的陪他们演完这出戏,谁都不会有麻烦。”
对于苻广陵的看法,楚阳不敢苟同。妖族残暴,对异族历来不留活口。虽然这次只是一场交易,可以镇守府历来的作风,他也不认为那位只知道刮地皮的镇守使会保东洲生灵无恙。
此事变故太多。东洲四大宗门各有靠山,只有海沙帮属于承影山嫡系,其余三家都对如今的镇守使阳奉阴违。就算他们肯投降,镇守使会相信吗?还不如借妖族入侵的名义顺手除掉后患来得稳妥。
再说,妖族就会那么听镇守府的话?好不容易拿捏住东洲镇守使的七寸,他们肯在年底之前乖乖撤退?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到时候又要造成多少无辜平民死伤?与其让战火烧到东洲腹地,还不如主动出击,将战场定在荒无人烟的大渊。无论成与不成,这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如果赢了,东洲就守住了。如果输了,那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总比赢了以后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东洲要好得多。
“我不喜欢赌。”楚阳坚定说道。
“赌才有一线生机,总比确定的失败要好得多!”苻广陵语调升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投降又能怎样?难道要像你说的,主动出击激怒妖族,最后被他们逐个屠城?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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