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时间唯有在考试到来之前,流逝的格外快。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学府中已经很少有人有闲暇去捉公狐狸给它们剃毛,或者驱赶树上的乌鸦了。有关圣诞舞会与‘冬狩事故’的分析也渐渐变成了考试重点与难点的讨论,除了树上的乌鸦少了许多外,学府内大部分学生几乎不再关注戴乌鸦面具巫师们的消息了。
圣诞节之后的两天周末转眼即逝,伴随着开学第十八周的到来,郑清在第一大学二年级上学期的时间已经屈指可数。
教授们不再讲课,不再统一复习讲义,也不再布置家庭作业,课堂变得自由而压抑,期末考试的阴影从各个维度落下,令人感到焦虑与窒息。所有人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自由,但所有人却又失去了往日向往的自由——每个人都是自己成绩的第一责任人——这是挂在大部分教授嘴边的话。
当然,教授们也不尽然无所事事,他们只消坐在讲台后,便有源源不断的学生上前请教问题,仿佛一个学期积攒的疑难都在这短短的一周时间里爆发出来。
郑清倒是不需要上讲台。
因为他有一个堪比大百科全书的同桌,不论魔咒学、魔药学、还是炼金、占卜、魔文,任何一门课,任何一个不太确定的知识点,只要问问萧大博士,总能得到准确的回复。
久违的,郑清重新感到了自己‘学生’的身份——不需要考虑树上的乌鸦是不是多看了他一眼,也不需要走在路上担心别人塞给他一只青蛙。每天只要专心致志于课本与习题之间,这么简单纯粹的日子,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
如果说这短暂的纯粹里有什么杂质比较碍眼,可能就要数周二《朵朵女士》上爆出与他有关的一些花边新闻——这本杂志罗列了所有捕风捉影的消息,给郑清安排了一个加强连的‘女友’,从沉默森林的马娘,到爱琴海的美人鱼,从波多黎各的宁芙,到比利时的小红帽,从亚特拉斯一年级的修女,到天文08-1班的女班长,此外还有出生在中世纪的女幽灵以及年纪不足十二岁的小萝莉,等等等等。
这份杂志甚至大胆到将传奇巫师的女儿以及北区大贤者科尔玛也编排了进去。
郑清怀疑如果不是为了让稿子显得稍微靠谱一点,辛胖子大概还会找几个女巨人或者食人魔来增强文章张力与戏剧性。
总之,因为这篇报道里的内容过于惊世骇俗且错漏百出,缺乏说服力,以至于没人将其当成事实,只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带而过。
甚至没能在几所学院掀起多大波澜。
“胖子,就凭这篇报道体现出的功力,今年你肯定能拿到‘金色羽毛笔’。”郑清合上手中的杂志,由衷的赞叹了一声。
“不好说。”
胖巫师脸上带着一丝矜持的笑容,难得和气起来:“去年我给贝塔镇北区写调查报告就拿到提名了,但每年提名人数那么多,‘金色羽毛笔’却只有一支……我今年还没有特别出色的稿子……总之,不好说,不好说。倒是你,这次在舆论上主动出击的战术选择的很好,估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在意你跟其他女巫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了。”
说着,他眨巴着小眼睛,向教室前排示意了一下。
年轻公费生干咳一声:“诶,都是你文章写得好,正所谓妙笔生花……”
“金色羽毛笔能帮你在魔文课考试中拿到满分吗?”张季信恹恹的声音打断两位同伴的互相吹捧:“又或者哪位女巫能替你考试?”
听到这话,郑清与辛胖子顿时蔫儿了下去。
……
这个学期的最后一节‘生涯规划’,被各个班的辅导员占去,为同学们讲解这次期末考试的时间安排等具体事项。
“跟去年一样,”
讲台上,老姚咬着烟斗,愉快的看着台下那些熟悉的面孔,手一挥,黑板上便出现了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期末考试从下周开始,一月四号到一月十八号,停课考试……你们的必修课、选修课、专业课等等,不同科目的考试分布在不同时间段……尤其是选修课,大家一定要注意不要进错考场!”
“每年我都强调,但每年都有人稀里湖涂……去年就有选修‘狼人图腾学’的学生进了‘血族纹章学’的考场,题目都不看,大着胆子就在考卷上胡乱写一气……你们就不想想,你选修的是狼人图腾,考试怎么会考你奥布来恩家族的族徽变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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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奥布来恩家族的族徽里有几颗狼牙!”台下有人大着胆子回答道,引得教室里一片哄笑。
老姚也笑了起来。
“所以说,”他忽略了某个抬杠的声音,再次强调:“你们一定要记清楚自己考试的时间、考场的地点……考试纪律我就不再多说了,学校各种反作弊魔法的技巧远远超过你们偷鸡摸狗的手段,我希望你们好自为之……这次成绩在你们升级考试中占据很大比重,我不希望能够过关的同学因为马虎大意或者违反校规校纪而被迫留级。”
说到这里,教授摸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他说道:“今天是二零零九年的最后一天,距离今年结束,还有不到八个小时。我希望大家在这最后八个小时里,抽出几分钟,思考一下今年你都做了什么,错过了什么,明年有没有机会弥补今年的错误……明天就是元旦,新的一年即将开始,你们在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景,在新的学期有什么目标,都要有一个清晰的规划,这也是‘生涯规划’这节课最初设立时的宗旨……”
教室里的气氛渐渐肃穆起来。
郑清学着其他人的模样,颔首垂眸,开始反省自己今年做过的事。
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因为他发现,如果从年初开始计算,他今年做的事情似乎有点太多了,倘若一一检讨一遍,恐怕直到明年都不一定能反省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