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东阳宋氏,酒仙遗后。传承万年,薪火不灭。仙崖垂其弱、悯其功,特开恩泽,七千年悠悠,家风败坏,人丁无情。毁契约、淫弱小、杀无辜、盗盛名……】
【今降问罪碑,诸告世人,罪迹累累,仙凡共愤。以九天刑罚惩之,以浩然之血洗之,以东临正气荡之。】
【望后人引以为戒,重复祖师荣光。】
宋阀门前。
飞剑仙宋临剑光横空,仿若仙人下凡,降下刑罚。愚刀传人‘杨清源’肩扛问罪碑,代表东临仙崖意志,兴师问罪。
堂堂万年世族,今日居然要被当众审判!
问罪碑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一条条罪行,下至七岁小儿,上至数百岁金身,一桩桩、一件件……让人心神震动。
其中一些重要事件,如残害东阳府仙门、世家,邪魔般的手段,更是令人胆寒。
“这些年来,宋阀居然犯下这么多恶事?”
“一百年来,东阳府一十三家仙门、二十五家千年大族,还有新崛起的李家、柳家,百年来东阳数十个新兴家族,竟无一幸免……”
“这么多资源,他们怎么吃的下!又送去了哪里?”
众人哗然,不知所措。
那烨烨生辉的问罪碑,彷佛有一股苍天大地般的威力,将所有的死死压住。刚刚宋阀族内升起的二品金身气息,在其面前仿若蝼蚁。
呼呼呼——
九天之上忽有万千仙光浮现,一道道霞光自四面八方而来,眨眼遍布整个宋阀上方的天空。
哗啦啦~~
许多人不由自主双膝跪地,仰望天空。看着那仙神降世般的场景,一个念头在心中升起:“宋阀,完了!”
宋阀完了。
宋湘雨、苍九龙、宋世庸、陈晚晚……包括宋阀族地内一位位金身强者,都清晰意识到这个问题。
天上那成百上千的东临仙者,今日是来灭族的!
“不!这不是真的,怎么可能……东临仙崖怎么可能要灭宋阀?世显叔、高元叔祖、长天曾祖都在仙崖修行……他们怎么能……”一名面容白皙气度雍容的青年喃喃自语。
他叫宋永卿。
乃宋阀大房嫡子,一向性情孤傲,城府深沉。
此刻却失魂落魄,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宋阀强吗?
强。
沧州一霸,东阳至高。
哪怕没有法相仙真,其底蕴、权势,与各方势力的利益纠葛,加上就至少八尊二品金身,寻常法相仙真也不敢招惹。
但面对东临仙崖,便如手无寸铁的孩童。
挥手灭之。
此刻宋阀百万族人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
忽然。
宋永卿似想起什么,对着天上的宋临激动道:“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都是栽赃!都是诬陷!”
“是你!”
“宋临,你想灭我宋阀!竟然使出这等手段,你、你们……是在污蔑!对,污蔑!”宋永卿激动地说着,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杨清源,你才在东阳府杀过人,有什么资格扛着这问罪碑?你才是杀人凶手,你杀了烈景浩,你才是真正的罪人!”
沉默。
面对宋永卿的控诉。
众人彷佛看着一条落水狗,在最后绝望地狂吠。
东临仙崖既然出手,自然掌控了最对的罪证。任他说破了天,今日也注定无法挽回局势。
不过。
杨清源杀烈景浩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宋阀。”
宋临临空虚立,冷笑自语。
看向下方的‘杨清源’,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有些事,我必须澄清一下。”
只见‘杨清源’似收到暗示,缓缓出列,目光环视周围,“今日杨某来此,是听闻近日‘我’居然在东阳府杀人了。”
“我与宋临确实是对手,但杨某行事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天下苍生。怎会为了一己之私,千里迢迢至东阳府滥杀无辜?”
“你们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杨清源’看着宋阀众人,看着神色呆滞的宋永卿,看着满脸怒容的苍九龙,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论手段,论杀人诛心,你们比宋兄差了何止十座山的距离。
宋永卿、苍九龙心头大震。
宋阀周围的人,更是陷入深深的沉默。
栽赃杨清源,使本是对手的二人矛盾激化。若是他们的身份只是表面那么简单,确实很容易成功。
但是。
今日前来退婚的宋临,真正身份竟是东临仙崖派出肃清宋阀的仙使。他们这一点手段便仿若小儿闹市般,显得尤为可笑。
没有人会信宋永卿的话。
一月前那一封拜帖,实则已对宋阀宣判了死刑。
“你……真的没有来过东阳府,真的没有……杀烈景浩吗?”忽然一个轻柔女声自一旁响起。
众人纷纷转头。
说话之人,正是宋湘雨。
“呃~~”
‘杨清源’愣了一下。
只觉这宋湘雨看自己的眼神,好生奇怪。
没有任何犹豫,他高声说道:“杨某从未来过东阳,更不曾杀人。”
这一句话,半真半假。
他是剑无心,而非杨清源。当然没有杀人,但确确实实早就来了东阳府。
可为了宋临的计划,为了正义公道,今日他只能违背良心了。
“没有吗?”
宋湘雨低下头,一手紧紧攥着手中的剑柄,一手捧着心口。
痛。
无法言喻的心痛,忽如风暴席卷身心。
这一刻。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是那么的陌生……
他说谎了。
她明白。
他是为了天下大义,为了肃清罪迹累累的宋阀,而不得不说谎。为大义,失小节,是他作风。可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
为什么他说谎的对象,偏偏是她!
为什么他要肃清的对象,偏偏是她的家族!
为什么他联手的人,偏偏是那宋临!
为什么她现在是宋湘雨,而不是澹台玄音?
为什么她此时此刻,只能如犯人一般,接受他的审判?而不是……站在他的身边。
退婚、灭族、心上人背刺……
一桩桩一件件,如一柄柄刺刀,深深扎入宋湘雨心口。
偏偏她却不能开口,告诉世人自己其实是澹台玄音,是谢慕雪。她也是东临仙崖的弟子,也站在正义的一方。
可除了少数人,没有人知晓她真正的身份。
她更不能在这个关口,背弃自己的家族。
心中的那一道坎,她过不去。
“我的人生,真像一场笑话。”宋湘雨凄然一笑,充满嘲讽。半边身子依着宋阀的门梁,似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悲哀莫大于心死,或是对她此刻最佳的形容词。
那‘责任’二字的承重,终究彻底压垮了满怀梦想的少女之心。
“动手。”
宋临没有再犹豫,挥手下令。
嗡~~
漫天金光化作一柄柄飞剑,穿入一个个负隅顽抗的宋阀子弟身体。
云霄之上。
成千上万道霞光,化作一件件法器、一柄柄飞剑……仙灵玄峰的仙者驾驭灵兽,冲入宋阀族地,剑崖玄峰的剑修,人剑合一,无坚不摧。
悟道玄峰、奇门玄峰弟子仙真联手布下旷世奇阵,将数百里宋阀族地笼罩,不许任何一个人走脱。
斗战玄峰弟子最是疯狂,个个手持兵器,仿若一群江湖豪侠杀入人群。
负隅顽抗者,杀之。
询问姓名不高者,杀之。
名单上其罪当诛者,杀之。
飞溅的血洒落长空,在朝阳的照耀下泛起一圈圈血红的光晕。东临仙崖的行动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那些金身强者比普通人更明白,反抗仙门意志的后果。
尽数束手就擒,等待审判。
死。
对他们而言已是最简单的惩戒,只要不是那永世不得超生的刑罚,这些人便知足了。
许久。
许久
朝阳从东至西,化作一轮血红的残阳。
宋阀之中终于再也没有一个人拿得起兵刃,生出反抗之心。
一个又个身影被压至问罪碑前,双膝跪地,神色灰丧。
足足十余数万人。
那些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的人,更是不知凡几。
在夕阳将要落幕的这一刻。
最终的审判,总算到来。
“昂——”宋阀族地最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
轰!
无数身影翻腾而起,纷纷退让。
下一刻。
一条长达三百丈的金龙虚影,自宋阀之中缓缓抬起头颅,金色的眼睑盯着东临仙崖一个个仙者,盯着地面上一具具宋阀子弟的尸体。
最后。
它的一双金眸,看向临空而立的宋临。
“宋临,你这孽种!杀我族人,毁我山河!今日……必叫你血债血偿!血债血偿啊!”金龙虚影仰天咆哮。
一声声惊怒愤恨的大吼,自金龙体内八个方位传来。
宋临定睛看去。
虚幻的龙躯之中,竟有八名金身强者盘膝而坐。
化龙经!
那沉寂许久的宋阀其余八房,八位手段惊人的二品金身强者,终于动用了最后的手段。
“原来,这就是让我出手的原因。”
宋临福临心至,欣然一笑。
他明白了。
在金龙虚影出现的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东临仙崖此举的意义。
天命人。
可斩天地人鬼神之气运,这是一桩古老的传说。
此时此刻。
宋临面对那浩瀚、庞大,仿若宋阀一族之气运凝聚的金龙虚影,竟觉得浑身蠢蠢欲动,十绝金光贯通周身。
那三百丈伟岸的金龙,此时在他的眼中,竟有一种弱不禁风的渺小。
“集万千气运于一身,聚天地伟力于一人。今日——”宋临一声断喝,手持血剑,一剑斩向三百丈金龙虚影。
“问罪碑前,剑斩孽龙!”
轰!
十绝金光闪耀九天。
天地之间无穷无尽的力量,竟主动朝剑锋之上汇聚。剑光倏然横扫天穹,将那三百丈金龙一剑斩为两截。
“噗~~”
宋阀数十万族人身躯齐齐一震,嘴角溢血,目光茫然而惊骇。
山门外,雪拂过白衣,又在指尖消融
负长剑,试问江湖偌大,该何去何从
今生至此,像个笑话一样,自己都嘲讽
一厢情愿,有始无终
若你早与他人两心同
何苦惹我错付了情衷
难道看我失魂落魄
你竟然心动
所幸经年漂浮红尘中
这颗心已是千疮百孔
怎惧你以薄情为刃添一道裂缝
又不会痛
不如将往事埋在风中
以长剑为碑以霜雪为冢
此生若是错在相逢
求一个善终
孤身打马南屏旧桥边过
恰逢山雨来时雾蒙蒙
想起那年伞下轻拥
就像躺在桥索之上做了一场梦
梦醒后跌落,粉身碎骨,无影亦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