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经过二十余天的赶工,乾竹岭上的宗门建设终于竣工,当日,小院前放了爆竹,摆了长长的流水席,将岭下村民都请了上来,四十余户、二百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齐聚于此,为三玄门仙宗道贺。
一共花了刘小楼三十余两银子。
席间,几位村老——田伯、李老头、林大爷与仙师刘小楼共坐,向他询问村名变更一事。
“需要变吗?岭下村这个名字,不好吗?”
“以前,大伙儿附于彰龙山,人在彰龙、心在乌龙,于村名之类实不在乎,如今不同了,咱岭下村和三玄门历代仙师就是一条心,如今又名正言顺归入门下,自然是要取个像样的名字,以示振作之意。”
“对对对,新山门、新基业,新掌门、新气象!”
“依老夫之见,不如取其新字,再取其玄字,村子就叫新玄村。”
“好好好!不知掌门之意如何?”
“啊……你们随意,我这里都没问题,你们高兴就好。”
“那就这么定了!”
于是众人轰然叫好。
正热闹间,又见一群人敲锣打鼓上得山来,前面的挑着横联,上书“恭贺刘掌门封山”,左右各有竖旗,分别写着“门小不掩金镶玉”、“楼虽三层可摘星”。
当先之人一脸麻子,高声唱贺:“西村李氏乡亲前来拜山,恭贺掌门新基落成!”
这边岭下村的林大爷立刻喝问:“李麻子,你们来做什么?今日三玄门大喜之日,你们不要捣乱!”
李麻子反驳道:“当真奇哉怪也,就许你们为掌门贺,就不许我们来?世间焉有是理?”
说着,向刘小楼磕下头去,悲声道:“掌门仙师可是要弃我西村子民于不顾?”
刘小楼连忙上前搀扶:“李老叔这是从何说起?”
李麻子道:“听闻仙师受封彰龙小宗,我西村村人也同样欣喜莫名,后来听说,刘仙师受封的不仅是乾竹岭,更是整座乌龙山,于是愈加欣喜若狂!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仙师前来西村宣谕,我等村人诚惶诚恐,不得已,只好壮着胆子上山谢罪……”
一旁的田伯啐道:“你可拉倒吧麻子!这阵势还诚惶诚恐?”
李麻子道:“难道要我们哭丧着脸上山拜贺?我们只想问一句掌门仙师,我西村在不在乌龙山?我西村人算不算乌龙山人?”
刘小楼含笑道:“当然是!我也是想着过些时日就去西村的,这几天忙着建屋嘛,不得空闲,是我的错咯。”
李麻子再次叩首:“掌门仙师怎么会有错,是我等村人离仙师太远,其错在我啊!我等应该早些上山的,为了弥补错漏,乾竹岭半松坪那里的别院翻修,就由我西村包干了,不知掌门仙师意下如何?”
刘小楼是爽快人,西村的确是乌龙山的村子,因为离得远,过去和刘小楼、卫鸿卿这边打交道不多,却和左高峰、谭八掌等人比较熟悉,人家主动相投,当然是接纳的,说起来,都是自家子民嘛。
“也好,那就辛苦诸位西村的乡亲父老了,工费我来出,吃住我三玄门包了……好了田伯,都是乡里乡亲的,让大伙儿腾腾地方,后面那几张桌子搬过来,请西村的乡亲们入席……”
“知道了……二婶子,加菜加饭!”
到得傍晚时分,松茅坪、北口村也来人了,他们那边离得远,只来了村里有头有脸、说话分量重的十几个人,挑着各色土产礼物上山道贺。
乌龙山地盘内一共就这么四個村子,户数二百余,总人口九百来人,这就是三玄门真正的“基业”。
所谓宗门基业,就是由这九百多人供养,税赋向他们征缴,役力向他们征召,弟子从他们中选录,他们有了麻烦,向他们提供保护。
乌龙山修士和四个村子的关系,说句鱼水之情也不为过,早就是内外一心、上下一体的了,刘小楼现在有钱,所以免了他们头一年的田产税赋,至于役力,虽然征召了——比如这次修建山门,却是给钱的,所以一开始就极得村人的拥护与爱戴。
至于弟子选录和宗门传承,却有些不易。修行是讲究资质天赋的,四个村子九百余村民,人数还是太少了,纵然几年能出那么一、两个有天赋的,却又大多去了别的地方修行。
比如田伯家的孙女阿珍,按说他家和三玄门最亲,可事涉子女的修行大道,人家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五百里外的秀山。田伯则以更加对三玄门掏心掏肺来弥补其中的愧疚。
不过有了正式的宗门资格,不再是野修,将来招录弟子时,境况或许会有所改善。
不管怎么说,这份基业其实不小,皆因山大地广,如果不是情形特殊,彰龙派其实已经无法控制这里,又怎么舍得封出去呢?
紧接着,不知是谁再次提起改村名的事,四个村子就当场就争执起来,岭下村这边自认为有第一拥戴之功,所以想改名“新玄正村”,他们要求其他村子更名为“新玄西村”、“新玄半山村”、“新玄北村”。
那三家自然不同意,于是几方在这三玄门中展开划拳大战,战况相当惨烈,战至夜半,放眼尽是一片人仰马翻!
能为村民们遮风挡雨,免去他们的田赋和劳役,刘小楼便觉得很高兴,很知足,因为这里的很多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同样有很多人,将来会是他看着长大的。
但他的内心深处,始终还是有一丝忧虑和不安,因为他担心眼前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崩塌。
虽说涂君异一口一个让自己安心,但大派争斗,从来就是结局难料的,涂君异以自己的事做借口发难,他们庚桑洞最终能如愿收场吗?
从拜访龙家堡算起,到今夜为止,已经过去了七天,离臧千里第二次上山安抚自己,给自己送伤药,也过去了六天,其间,自己这里就好像大海中的孤岛,忽然间就“人迹罕至”了,再没有更多的消息传进来,也不知庚桑洞和彰龙山谈得如何了?
刘小楼离开一片狼籍的宗门,独自来到竹林之中,向老师祷告:“三玄门能否发扬光大,就看这几日了,弟子已经尽力了,希望老师在天之灵庇佑……”
祷告完毕,刘小楼神念一动,连忙赶往山口——臧千里再次拜山了。
见了面后,刘小楼连忙问道:“深夜上山,是有变故吗?”
臧千里神色凝重,道:“庚桑洞很过分,所求甚大,掌门和诸位长老商议,希望小楼作好准备,作为宗门外围,继续与庚桑洞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