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夫人!”
鸿蒙院的下人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秦嬷嬷,赏。”
楚若涵端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管怎么说,顾君泽被封为世子都是大喜事。只要他一天不死,就是这安阳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楚若涵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下人们接过赏赐,再次齐声高呼谢恩,整个鸿蒙院沉浸在一片喜庆洋洋的氛围之中。
另一边,顾承安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双眼紧闭,高热不退,这两日折腾得,都消瘦了许多。
胡太医坐在床边,凝神静气地为其把脉,片刻后,眉头微微皱起,说道:“二公子的病确实棘手,需得用些猛药。”
言罢,便提笔疾书,开好药方交给一旁的丫鬟。
安阳侯见状,赶忙上前拱手道:“多谢胡太医,有劳您了。”
待胡太医起身告辞,安阳侯亲自送至门口。
待安阳侯返回屋内,顾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安阳侯承诺过她,世子之位是要留给顾承安的。
她一把拉住安阳侯的衣袖,急声问道:“侯爷,皇上怎么突然下旨了?”
安阳侯面色一沉,怒声道:“还不是承安干的好事,换亲之事触怒了皇上,狠狠痛斥了我一番,说我治家不严。”
“皇上心疼君泽,直接就下了封世子的旨意。”
顾母听了,恨得牙痒痒,明明是承安吃了亏,好好的媳妇娶进门,却便宜了那个瘫子。
咬牙切齿地说道:“宫中怎么就知道了?都怪那个小娼妇,若不是她,又怎会生出这许多事端!”
顾母眼中的怨毒仿佛要化作实质,恨不得将杜若灵生吃活嚼了。
安阳侯看着顾母这般模样,轻叹一口气:“你还真以为换亲之事能骗过宫里面?如今圣旨已下,君泽成为世子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顾母听了安阳侯的话,心中仍有不甘,嘟囔着:“未来的安阳侯是个瘫子,伯爵府的那些人,背后还指不定怎么嘲笑呢。”
安阳侯冷哼一声:“你若是有本事,现在就进宫去向皇上理论,看是你有几个脑袋。当下之计,还是先想法子治好承安吧。”
说罢,安阳侯甩袖而去。
夫妻多年,顾母自然知道安阳侯心里的逆鳞。
他从伯爵府里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一步步的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上,荣耀加身,让那些人不得不仰仗他的鼻息。
自然听不得,受不得,任何有损他安阳侯颜面之事。
而她,只需要在他心里埋下一根钉子就够了………
顾母望着安阳侯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怨念愈发浓烈。
世子之位又如何?
哪怕用尽手段,也绝不能让那个瘫子继承爵位。
下一任安阳侯,一定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才是这侯府里永远的女主人……
夜幕如墨,缓缓浸染了天空。
顾君泽静坐在书桌前,身姿挺拔,案上烛光摇曳,映照着他清俊的面容,使其更添几分深邃。
影青匆匆步入书房,行至书桌前,单膝跪地,“世子爷,查到了。”
“墨汁与熏香的气味融合之后,确有蹊跷,经仔细查验,此毒极为隐蔽,平日里单独接触墨汁或熏香皆不会察觉。”
“二者气息在体内交汇,便会产生一种慢性毒素,致使腿肌麻痹无力,长此以往,气血耗尽,性命堪忧。属下也探寻是否有解毒之法,可目前尚未有结果。”
顾君泽微微抬眸,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峻,却又迅速恢复平静,放在桌案上的手指,轻轻敲击。
他写字时向来不喜有人在旁伺候。
下毒之人心思还真是细腻,对他观察入微啊,竟想出这种隐蔽的法子。
若不是楚若涵,他恐怕到死都察觉不到。
只是她一个内宅女子,从何得知的?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影青头更低了些,语气中带着些许懊恼:“属下惭愧,目前尚未能查出幕后主使。那墨汁与熏香来源异常,似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脚,才混入府中。”
顾君泽微微点头:“有劳你了,此事需尽快查个水落石出,一切照旧,断不可打草惊蛇。”
“是。”影青领命退下后,顾君泽独自坐在书房中,陷入沉思。
他虽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可幼时也是能跑能跳,娘亲为了让他增强体魄,还给他请了武师傅。
娘亲去世时,他在灵堂里跪了一夜,之后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能对他下此毒手的只有那个人,可他的心里对此还是抱有疑虑?
当时那个女人还没有进门,阖府上下都是安阳长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人,她是怎么把手伸进来,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了毒?
还有此毒十分隐秘,她又是从何处弄来的?
寻常的大夫也就罢了,可这些年,竟连宫里的太医都察觉不出来,还是说………
腿上的麻痹感时不时传来,让他如芒在背,在这深宅大院之中,阴谋诡计防不胜防,但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楚若寒刚要安寝,顾君泽就来了,她匆忙穿上衣服,心中已有几分预感他所为何事。
顾君泽凝视着她,目光中带着审视,开口问道:“墨汁与熏香有毒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看来顾君泽已经查清楚了。
楚若涵早就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楚家虽是商贾之家,但在这京中,各行各业皆有涉足。各世家所需物资采买,大多都与楚家有所关联。”
“也是偶然间,察觉此事有蹊跷,这种世家秘辛,本于我无关,可谁让阴差阳错你我成了夫妻。”
楚若涵直视着顾君泽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显得真诚而坦然。
顾君泽微微眯眼,那眼神似是在说,这套说辞,拿他当小孩子哄呢。
楚若涵深知,仅凭这两句话糊弄不了顾君泽,她莲步轻移,屈膝行了一礼。
“我既嫁你为妻,自是与你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这世道女子处世艰难,我所求的,无非是一方安稳的容身之所。”
“而如今夫君便是我的依靠,”楚若涵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坚定,“若夫君相信,妾身一定会守好鸿蒙院,一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