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柳映枝才写了两个字,耳边就不停传来钟青宴聒噪的声音,她有些不耐烦,搁下毛笔,瞪了他一眼,回怼,“不会说话就闭嘴,叽叽喳喳的烦死了!我愿意写就写,愿意画就画,本小姐的事,你少管!”
骂完,柳映枝就拿着纸笔走到郁北霖的书案上,去找郁北霖帮她写课业内容。
钟青宴又被她当众吼骂,那脸色难看得像泼了酱油。
“钟公子,这柳映枝是反了天了她,一个管家之女,从昨日开始就对你大吼小叫的,昨天还嚣张地抢了你的马车!你回去,都没有让她爹好好教训她?”白芝芝坐在钟青宴前面,转过身来问。
方柔坐在白芝芝右侧,钟青宴斜右前方,也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钟青宴压着怒火,沉声道:“她一个女子,我和她一般见识干什么。”
“他父亲嘱咐过,要让着柳小姐的。”方柔替他补充了一句。
白芝芝这才了然哦一声。
“不过,看样子柳小姐还在为昨日倒茶之事生气,那青宴哥哥三日后你在醉满楼办的生辰宴,还请不请柳小姐?”方柔眨了眨眸,看了一眼柳映枝,对钟青宴道。
钟青宴本来怒气腾腾,听到方柔的话,才想起自己生辰宴马上就要到了。
柳映枝当然得来,她不来,谁给他付账。
怒气渐渐压下去,他冷静回想了昨日到今日的所有事,总觉得柳映枝好像彻底变了个样。
可就因为一杯茶的事,她就变得不喜欢自己,不当自己舔狗了,他总觉得这很不合理。
而且,从昨日到今日,自己生她的气一宿了,她都丝毫没有要找自己来认错的样子。
刚刚,还又骂自己烦,自己明明是好心劝她,不让她浪费纸墨的!
所有的事从脑海里过了一遍,钟青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但他信一个喜欢了自己十年的人,不可能一瞬间就不喜欢了。
且等等吧,自己这次的生辰宴还是她提前半年为自己精心筹备的,她,肯定会来的。
“不用特意请她,到时候她肯定自己就屁颠屁颠来了。”
听到钟青宴对柳映枝满不在乎的语气,方柔这才松了口气,柔柔一笑。
这边,柳映枝不知道钟青宴他们在说什么,只把纸张递到郁北霖面前,让他帮自己写上课业内容。
郁北霖嗯了一声,就提笔在她写了歪歪扭扭‘课业’两个字后,一笔一画加上隽秀的‘内容’两个字,又再起一行,手腕悬空如蛇游走,左右几下,就洋洋洒洒把‘画出心中最重要的人和物’几个字写了出来。
郁北霖的字真的很好看,大气磅礴又不失娟秀,字如其人,将刚柔并济在字体上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柳映枝捧着他写的字,笑得甜甜的,还好一顿猛夸。
冬日暖阳此时刚好从窗户边沿散了进来,零零散散却尽数落在面前笑得明媚娇艳的娇人面上,暖白的光一点点勾勒出她的眉眼轮廓,线条绝美。
那娇颜也美得像是撒了金粉银粉正徐徐绽放的海棠,令人心折。
看得郁北霖险些失了神,但他很快遮掩情绪,不动声色垂下眸子,表情依旧冷然沉默,可在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他耳根处缓缓染上了淡粉。
柳映枝视线都在他写的字上,自是没注意。
她在嘴上一顿夸,心里更是暗暗感叹他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
如此想着,思绪就落到了他的身世上。
上一世他是突然消失不见的,再见到他是自己死前,到死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过,他的字写得这么好,也许是什么高门大户家的嫡子。
如果他是大户人家的嫡子,那就说得通他上一世为何不辞而别消失不见,毕竟官宦人家,最忌讳和商贾之家沾染上什么的。
那这一世是不是也会一样,他恢复记忆了,就会不辞而别?
想到这儿,她竟有些失落,但具体也不知道在失落什么。
“郁北霖,你都失忆三年了,可有想起过一点儿关于自己的身世?”她拢回思绪,冷不丁问。
郁北霖显然没想到她的话题跳跃得这么大,怔愣了一下,才眨了两下眸子道:“没。”
“那你若是哪天恢复记忆想起自己身份了,你要走,一定提前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小姐要赶我走?”郁北霖黑亮的眸子此时变得很暗。
柳映枝慌忙解释:“不是,我不赶你走,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想起了过去,你,想要走的时候知会我一声,不要莫名其妙消失,那样我会很生气的。”
一听柳映枝会生气,他没丝毫犹豫就点头答应。
但默了一瞬,他眸光深深,望向柳映枝又加了一句,“不走。”
柳映枝被他这两个字逗得笑了笑,突然觉得他木着一张脸,这么认真地说出这两个字,憨憨的很可爱。
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养着一只呆呆的小黄狗,总跟在自己身后,汪汪叫着,那样子就和他现在模样一样。
只是,后来钟青宴不喜欢狗,没多久她的小黄狗就不见了。
而郁北霖说不走,可这怎么可能,他恢复记忆后,知道自己身份,肯定会走的。
她就当他那句不走是哄自己开心吧。
反正,离他离开柳家还有一年多,这一年多她要好好对他,弥补上一世自己对他的亏欠,他走的时候再和自己好好道个别,为他们朋友一场画个圆满句号,也挺好。
一瞬的时间,柳映枝自己就自洽想开了,先前那一抹失落,自然也荡然无存。
课休结束又上了一节书法课,结束后就到了午饭时间。
饭堂内,他们坐在挨着窗户一角,喜桃很快将饭端来,柳映枝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看到餐食里有她最爱吃的鸡腿,接过后便开始大口朵颐起来。
郁北霖则安静地坐在她对面,没吃,只细心夹走菜里她不吃的香菜和葱,还把自己面前的鸡腿夹给她。
手上那只鸡腿早三下五除二被她消灭完了,看着盘子里多出的鸡腿,她把鸡腿夹了回去。
一双杏眸清澈明亮,郑重道:“我够吃的,这鸡腿你自己吃,你太瘦了你才得多吃些。”说着便打量着他,他虽然看着有肌肉,肩宽腰窄,但却是精瘦,看上去还是很单薄。
尤其脸上,双颊都有些凹陷了,若是再长胖一点儿,脸上再有点肉,肯定更好看。
“我不饿。”郁北霖惜字如金道。
这时喜桃看了一眼郁北霖,实在憋不住了插嘴道:“什么你不饿啊,明明是因为小姐前几日罚你不许吃饭,你才不吃的,干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