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一年前是你夸下海口说这次生辰宴要在醉满楼办的吧?半年前也是你明里暗里暗示我给你大办特办生辰宴的吧?刚刚在船尾也是你求着让我给你付账的吧?明明是你最好面最虚荣,最在意这次生辰宴,却非说是我非要给你办的,我非要给你安排的,我非要拿钱羞辱你?钟青宴,最虚伪的人应该是你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开始不自觉回忆了起来,也确实都想起来了,去年他刚入临州学院,赶上他生辰宴请大家,确实说了一年后要在醉满楼办更盛大的生辰宴。
刚刚他们也在船尾看到,他确实冲柳映枝弯腰像是在求什么。
一时间,大家表情不言而喻,看向钟青宴的神情也都开始微妙了起来。
旧事被重提,潜藏的心思亦被剥开,钟青宴这下是彻底慌了,脸瞬间憋红。
好在这时,船刚好靠了岸,他咬着牙硬着头皮丢了一句,“颠倒是非,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懒得和你计较!”
说完就直接挂着一张难看的脸仓皇走了。
一旁本来还暗暗窃喜,在宴会上她主动向钟青宴表明心意,又在众人起哄下他们成功在一起,正为此开心的方柔。
这会儿是一点儿也笑不起来了。
她是怕钟青宴被柳映枝抢走了,才这么着急的和他确立关系的。
可谁能想到刚和他在一起,就知道了他根本不是京城的贵公子,而是柳家的一个管家之子!
他一个下人之子,怎么能配得上自己呢!
见钟青宴就这么突然走了,她本不想走,可现在她实在太尴尬了。
她死咬着下唇,只得低着头也跟着下了船。
之后,其他学子们也都神情各异地离开了。
至此,这场闹剧才算是告一段落。
见所有人都走了,只留钟管家颓废地站在船上,柳映枝从怀中拿出作画时就写好的欠条。
“这次宴会一共花费五万两,亲兄弟还明算账,我是帮你儿子付了账,但这钱可不是白给的,权当借你们的吧。”
“钟管家,签字画押吧。”
钟管家自是不肯,这五万两对于柳家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可对他来说是晴天霹雳。
他做一辈子工都还不完。
他本想哀求她网开一面,别计较这五万两了。
可这时候钟青宴不知何时去又复返,走了过来。
他没走远只是躲在一旁,想等着学子们都走了他再走的,结果就看到柳映枝拿出什么,让父亲签。
他疑惑这才折返回来的。
现在看到竟然是欠条,他顿时觉得那仅存的最后一点自尊心也都被踩碎了。
她柳映枝刚刚羞辱的自己还不够吗,现在还拿出欠条折辱自己!
是担心自己不还她这钱还是怎么,她当他稀罕花她这几个臭钱!
怒火冲顶,此时他毫无理智可言,也没了往日半点端方君子模样,直接伸手抢过毛笔愤愤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咬破手指按了手印,之后狠狠一摔,手中毛笔就被摔成两半。
愤怒地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瞪着柳映枝,咬牙切齿道:“这下总可以了吧!”
柳映枝很意外他回来了,不过他自己签更好,她拿起欠条,仔细查看了上面他签的名字和按的手印,确定没问题了,才满意点头道:“可以了。”
“柳映枝,你今日这么折辱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钟青宴指着柳映枝,警告完,就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悔?相比上一世他那般算计她害她惨死,她只会后悔折辱得不够!
柳映枝收好欠条也下了船,郁北霖也从另一条船上下来了。
二人出了酒楼,正要上马车回府,此时李忠勇匆匆追了上来。
手里还有退回的五万两银票,满脸歉意又很感激道。
“多亏了柳大小姐让我排查船只,这才查出那船底一个重要的木桩松动了,过几日就是县令夫人的生辰,她正定了这艘船,若是没察觉此隐患,到时怕是会沉船,后果不堪设想。届时若再惹上人命官司,我们这酒楼可就彻底毁了!”
“柳大小姐你救了我,也让我们酒楼免去此劫,这日的宴会就当我请了,这钱您拿回去吧。”
柳映枝笑着摇了摇头,没收,如实道:“我只是不想日后都吃不着你家的菜。而且,这也只是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李忠勇听后,心中更是感激,又拉扯了几回,见对方确实不收,这才道:“那行,柳小姐既然不收,那日后只要柳小姐您来用餐,都一律免单!”
“好。”柳映枝笑着点头,这才上了马车。
-
柳映枝猜测,钟管家一定会因为五万两欠条的事去找父亲,好让父亲让自己撕了那欠条。
所以,她先一步回了柳府想去找父亲,却发现父亲还未归。
正打算先回百蓉园时,正巧看到后她一步回来的钟青宴和钟管家入了青松苑。
青松苑是柳府除了父亲的玉松堂,位置最好也最大的院子,以前因为她喜欢钟青宴,想给他最好的读书环境,所以自己都没舍得住,便给他们住了。
可是现在,她不喜欢他了,自然也不会还让他舒舒服服在柳家过富贵公子的生活了!
当即吩咐青松苑门口的下人,去把钟青宴和钟管家从院里赶出来,轰去下人的厢房住。
末了还又嘱咐了一句,“院内的所有东西,都看好了,都不能让他们往外拿。”
那些都是花她的钱置办的,当然不能便宜了他们。
下人们虽疑惑小姐突然此举,但心里却高兴,钟管家一个下人凭什么住主子的院子,所以都麻利应声去办。
柳映枝没回百蓉园,而是在前院凉亭下等父亲。
不一会儿,就见被赶出来推搡着轰去下人厢房的钟青宴和钟管家二人。
钟管家骂骂咧咧,一脸的怒气,嘴里说着那是柳老爷让他住的云云。
钟青宴脸上也有怒气,但更多的是傲气,一副不让他住,他还不稀罕住的傲气。
就在这时,柳父从府外回来了。
正撞见下人推搡他们这一幕。
钟管家一见到柳青华,就像见到救星,忙不迭冲过去,拱手道:“老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父亲,这是我吩咐让他们回下人厢房住的。”柳映枝此时也来到父亲面前,先一步打断了钟管家的话道。
又道:“他们本就是下人,本就该住在厢房,所以我就让他们从青松苑搬出来了。”
而后,又言简意赅地将白日醉满楼,钟青宴装贵公子办生辰宴没钱结账,自己替他结账,并当众揭穿他管家之子身份,又让他签下五万两欠条之事,如实地告诉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