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
楚帝二十二年十月底,寒。
太原大军千呼万唤,终于出楼关了。
浩浩荡荡,旌旗遮天,先锋河东军带十万楚国子弟,
一路行军开道,逢山修路,遇水搭桥,为后续大军做好准备。
突厥正兵二十部贵族,在大军出关的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可汗金帐的情报。
他们带着成串的奴隶,财富,大摇大摆的从容撤退,根本没把身后的河东猛将张须陀放在眼里。
楚国子弟见同胞被如此虐待,多次请战下,河东军也认为可以一战。
毕竟这一年来,北狄在定襄一带损失惨重,对付他们的还是镇兵。
镇兵什么档次?!
他们可是帝国主战正军,难道还能打不过连镇兵都搞不定的北狄废物。
好巧不巧,
对付他们的正是折耳扑骨部,赤乌部,以及北山羊。
敌人永远是最好的老师,
尤其是血虐过你的敌人。
扑骨部多次同武川镇的骑兵交锋,那种制式配合,职业化军人的模式,他们其实已经学了三四分。
青山弓更是大规模收集和仿制。
扑骨部选出了一支王牌千人队,不惜代价仿造武川镇模式。
全脱产,职业化军人!
其中有一支百人队,更是高价收购了武川镇流出的玄甲。
称血狼军,乃是扑骨部的灵魂。
战力之强,折耳自己都替对手担忧。
加上北山羊和赤乌部的几个千人队,近乎两万多突厥正兵。
老鹰山以北,
昔日上官弘偷袭浑部贺诗楚的地方。
那里的陷马坑还在,这一次是大楚不知道正确路线了。
河东军一万先锋主力,被诱骗至此,
折耳带领六个千人队,将河东精锐冲击的粉碎。
后续的两万楚国良家子也逃不了,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
战斗几乎没有悬念,大楚除了零星逃走数人外,全军覆灭。
大营一连几日,没有先锋骑兵的消息。
斥候也是有去无回,其实牙帐里,各部高层大多知道出事了,只是不想承认。
直到三日后,扑骨部联军数万人,挂着人头,大摇大摆的在大楚先锋军外行军,张须陀才相信,骑兵完了。
北伐第一战,损兵三万。
二万良家子还好说,本来就是消耗品。
铁骑一万,那可是不能承受的痛。
河东军精锐三万,有骑兵一万五千人,算是骑兵配额很高的了。
一次折损了三分之二,张须陀再无同突厥人野战的能力。
五千骑兵,只能用来自保,决计不能再损失,否则,连定襄都到不了了。
扑骨部,折耳。
就这样一连侮辱了北伐军先锋数日,见后者不为所动,愿意当乌龟。
在财富,掳掠的人口,离开马邑郡后,率军离去。
对方毕竟十万人,稳妥起见,他也不敢久留。
万一武川镇从后方杀过来,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武川镇兵力不多,但折耳是真被打怕了,不想碰到他们。
马邑郡。
中部地区。
河东军在童家镇大营终于得到了补给,这里有一处粮仓。
北疆的粮仓,说是仓,实际上是城。
高达六丈,数里见方,可留粮草二百万石,供给五十万大军使用。
十万大军不可能全部进城。
先锋军的后营,在清水河沿岸设下三座大营,拒马齐备,数丈高的营墙,基本满足常规需求。
粮仓南,
三里,
河东军牙帐。
数百披坚执锐的兵卒,护卫在高大的牙帐外。
透过门口布裢,内中不时传来争吵。
张老先生的毛笔写了一张又一张宣纸,阵亡的将士数量太多。
主位上,是一位武者气息浑厚的中年锦衣男子,
兽面甲在左侧的架子上,右侧是一根精铁丈五长棍,棍头有龙纹,顶部有凸起。
牙帐里,十几位将领已经快要打上了。
先锋这个职位,干的好,是大功,干的不好,就是仕途终结。
这十几位良家子万人将,基本都是各门阀贵族的关系,张须陀甚至都不想多看一眼,全是草包。
下首,一位河东军的莽汉再也看不出去了。
出来大吼,“滚,要吵出去,再敢咆哮,军法伺候。”
此吼叫一出,十几个良家子将领才骂骂咧咧的离去。
他们的眼里,似乎也没怎么尊重河东节度使张须陀。
张树生,乃是九品巅峰武者,河东军骑兵统领,目前唯一剩下的一支骑营主将。
“主公,这批良家子都是这种货色,怎么打嘛?”张树生抱怨道。
张须陀只是略微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向张老先生,他是河东的老秀才,张须陀账下为数不多的知兵者。
河东郡地处黄河夹角,水土肥美,乃是富庶之地。
张须陀得到此郡,本以为能飞黄腾达,谁料,数年毫无寸进。
他十年前背主反噬,名声太差。
被天下有志之士不耻,难有大才愿意效忠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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