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二十四年,上元节。
洛阳城南外,运河二十二坊张灯结彩,人头涌动。
喧嚣声、吆喝声、孩童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楚都洛阳繁荣鼎盛,好像昨天兵卒剑拔弩张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酒街坊新开了一家酒楼,北疆定襄楼!
这一听名字,就知道是秦王跟上柱国大将军的产业。
起初洛阳楚人只知道那里卖的雪花盐好,对菜倒是没什么印象。
直到来了一批北疆厨子,那特色菜肴,铺天盖地的来临。
这里牛肉薄如蝉翼,一口酱料,流连忘返。
还有羊杂汤、羊肉泡馍、现吃的牛腩牛杂,整个酒楼主打草原胡人风味。
但是此酒楼虽然好吃,可洛阳里的高门大户,皆看不上这种北狄人吃食,认为其粗鄙不堪。
可真香法则,在大楚王朝一样适用,他们自己不来,可害苦了府邸的下人,他们不得不在酒楼前方排起长龙。
台阶上,人群中。
商延道乐呵呵的接过酒楼伙计的食盒,上面有提手,还有一条锁绳。
商延道身材高大,身着红色戎衣,乃是禁军护卫百户,此刻下勤了,跟弟兄们来此买胡人吃食。
他笑着踱步,在酒楼门前时,脸色一变,不禁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商头。”身后跟他一起来卖吃食的禁军部下,见老大不走,疑惑的询问道。
“那几个……肯定杀过人!”
几个红色戎衣的禁军兵卒,顺着商延道的方向,看了一眼酒楼屋檐下的八个壮汉。
这些护院身形高大,挺如苍松,纹丝不动,那眼神、那气魄,禁军精锐都比不了。
“武川镇势力开的酒楼,有点北军很正常,走吧。”
“看着一个个人模狗样,别特么犯事,弟兄们一样收拾他。”
“几两马尿给喝醉了?劝你一句,躲远点,活的长。”
……
城外,酒街坊热闹非凡。
最近两个月,此坊竟然有压住探花坊跟珠宝坊的趋势。
商延道身后跟着两个家臣,一路在繁华的运河附近晃荡。
他总感觉酒街坊跟附近几个坊市很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细细思索,可能是职业毛病吧,便也没在意。
商延道提着手里的酒菜,走过石桥,过杨柳路,最后进了巍峨洛阳城。
这一路人山人海,街道路面皆是人挤人,车马难行。
无数小姐们赶着去看城外的大戏台,但此刻堵在路上,焦急万分。
她们一身打扮,盛装出行,不可能也不愿意下来走路,这不仅失了风采,还会脏了衣服,那可就不美了。
洛阳城东,有一四进的府邸,这是商家祖辈传下来的,一直没换过。
商家祖训,‘道学传家,忠于项楚’这八个字,让商家风光了近百年。
商延道是庶子,乃小妾所生,又是老八,无长无嫡,自是不受重视。
但如今,府上各族人都外放的外放,当官的当官,就在他这个孙儿在老祖公商师成身边了。
“祖父,你是不知道,昨日有可怕,禁军全部去了洛阳城墙……”
书房里。
十九岁的商延道,眉飞色舞、慷慨激昂的诉说昨日的危机。
他在左丞相商师成面前就像个小孩一样,叽叽喳喳。
“哈哈……”商师成笑着打开羊杂汤,最近这种胡人菜,他很喜欢。
不过堂堂左丞相,带头吃蛮夷之食,他拉不下这个脸,黑锅就只能给不成器的孙子,商延道背了。
“如此说,禁军出去平叛,希望不大了。”老丞相一边吃羊杂,一边点着筷子道。
“何止不大!”商延道身材高大,吊儿郎当,一屁股坐在书房卧榻上。
“那要出去打,禁军毛都不剩。守守城还行,毕竟哲林人之尔祸阿歹都对付不了,跟玄武军拼?这能打吗?”
说到这里,商延道忽然环视了一圈,随后贴着爷爷,压低声音道。
“北人有这实力,怎么就不直接那啥……”
商师成猛然眼神一冷,警告道,“不该管的事别管,你以为陆长生吃干饭的,周云不发动,不是仁慈,而是不可行。”
“不可行?为啥?”商延道不解的询问。
老丞相商师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给这个孙儿提升一下眼界,他压低声音反问道,“如果周云篡位,你愿意给他当臣子吗?”
“放狗屁,老子商家名门望族,百年公侯,给一边镇叛贼当臣子……”
商延道勃然大怒,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但说着说着,他就反应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商延道双目圆瞪,恍然大悟。
羊杂汤在北疆军中发展了两年,专业的火头营烹饪,此汤温补。
老丞相喝下一口,便不再食用,他上了年纪,必须要节制。
书房外,洛阳灯火连天,热闹非凡。
商师成披着一件北货皮草,这是一件熊皮,做工精致,款式大气。
这最主要是不贵,贵了他那护卫八孙子可给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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