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济!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乾政殿。
龙椅之上,楚帝挺身冷眼,指着秦王,怒不可遏。
这是登基以来,第一个敢指责他的楚人,做梦都没想到是他的儿子。
自古帝王,煌煌天威,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在位二十几年,楚帝项乾杀过无数大臣。
但就算这些人临死前,都是瑟瑟发抖,只能跪恩谢旨。
因为但凡在大楚,皇帝就可以把他们的妻女送去教坊司,给无数男人使用。
把他们的后辈,斩尽杀绝,现在只杀他一人,故这些权贵无不是俯首等死。
下到庶民,上到公卿,楚帝一言而定,久居帝位,自带无上威仪。
但自秦王归朝以来,惹怒他这个皇帝的数次甚至记不清了,他已经够恩宠秦王了!
可今日,楚帝仅仅只是下令抓人,却换来了如此兵戈之事,项济甚至敢无君无父。
在此之前,秦王在项乾心中,争位的希望是最大的。
但此刻,他已经彻底得罪了这位乾政殿里的大楚皇帝。
“哈哈……楚七项济敢来,就没想过活着离开。”
“生我所欲也,但不是济的至高追求,唯有道义长存,楚人方可立足天下。”
楚帝缓缓坐到龙椅之上,怒极反笑,冷冷的道,“济儿,今日大殿之上,朕就来好好听听,你临死前的道义!”
此言一出,大殿中所有权贵匍匐的更低了。
武太监李林国在左端大柱前,不禁面露担忧,唉声叹气。
秦王项济太轴了,今日但凡软一点,也不至于死。
他如此说,岂不是暗讽陛下没有道义。
金銮殿上,百官跪伏在地,唯有秦王项济,闲庭信步,威风赫赫。
他目光炯炯,扫视了一圈,眼里全是轻蔑,仰头朗朗道。
“济自幼卑微,于洛阳见诸多事务,皆匪夷所思。”
“柳楼之中,文人墨客书写民间疾苦、边塞艰辛。却对街边乞讨的楚人,视而不见,避之不及。”
“达官贵人,满口仁义道德,比的却是哪家小妾娇美,谁置办的产业更多,谁的官位更高!”
“兢兢业业者视为愚钝,敢于直言者讽为不懂人情世故。”
……
乾政殿中,雕龙大柱,栩栩如生。
金砖之上,秦王宛如大楚帝王,侃侃而谈,每说一句,百官的头就要低一分。
左丞相商师成拳头紧握,他希望秦王不要再说了,再说连最后一丝生机都没了。
宗人府的几个项家将领眼睛里闪烁异样的光彩,秦王说了他们一直不敢说的。
裴温等五姓望族官员,却是乐开了花,项济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错的事情,并不会因为做的人多了,就变成正确。”
“济要改变这一切,济要将道义重新带给大楚。”
“今日洛阳乾政殿,楚七项济可以死,但楚人的道义不该死,楚人的魂魄,也不该亡!”
秦王项济走到裴温的身旁,怒视跪地的裴相,恶狠狠的道。
“济在太原扎营,所见数千民夫徭役,冻死者无数,一日之费,不过十几两。”
“裴相七月大寿,所得之礼,不下五万贯。裴相礼品可养数万民夫一年!”
闻听此言,裴温如遭雷击,冷汗直流,项济此刻必死之人,逮住他就是往死里咬。
裴温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哪里有一丝丞相的风采。
“陛下,绝无此事,裴家绝无此事啊……”
秦王又走到了兵部卢侍郎面前,后者听到项济的脚步,不禁脊背发凉,冷汗直流。
果然,下一刻,秦王如同恶魔般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卢侍郎,定襄北战,真刀真枪战死者不过十几万,但被冻死、饿死、楚国官军杀害者,足有四十几万。”
“你这样的尸餐素位之徒,酒囊饭袋之人,有何面目立足在大殿之上。”
卢侍郎人抖成了筛糠,颤颤巍巍的辩解道,“陛下……陛下,那都是前兵部尚书任道行……他一手遮天,一手遮天啊!”
……
大殿之中,楚帝项乾始终坐在龙椅上,低头假寐,任由秦王项济喷个够。
这些年,他也觉得这些楚国权贵,太过分了点,是该好好敲打了。
这边,项二愣子也不含糊,既然楚帝不喊停,他就一个个的点名。
从兵部到户部,从吏部到礼部,那个衙门不被他当头辱骂。
大楚王朝一百多年,权力上升通道早已接近关闭,今朝能踏入此地的人,那个身上禁得起查。
文武百官现在只求楚帝能赶快杀了秦王,这样他们就能解脱了,此刻的煎熬太难受了。
可他们的愿望注定落空,今日楚帝似乎特别有耐心,从未干扰过秦王。
他们知晓,楚帝动了必杀之心,所以才任由秦王胡闹吧。
当洛阳的钟声响起时,乾政殿终于安静了。
金瓦之上,项济气喘吁吁,浓眉大眼里透着喜悦,一脸满足。
他早就看这群金銮殿的权贵不爽了,以前他还想着克制,今日不说,再无机会,自然是要骂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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