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黄酒是华夏最古老的名酒之一。
大奇关先祖赵老爷子,就是个酒虫,并精于此道。
这很正常,当兵的,哪有不好酒的?
大奇关赵祖黄酒,闻名大楚。
相传,乃是赵老爷子建立大奇关时,酿制窖藏。
此刻,赵刘氏媚眼如梭,端坐蒲团,弹奏琵琶,余音缭绕。
两个酒艺女弟子,身穿青衣,眉清目秀,一个煮酒,一个倒酒。
只是倒酒的清瘦女子,手有些微微颤抖。
项济、周云!
北疆最猛的两个楚人,就在眼前,那个小姑娘受的了这种压力。
项济岔脚而坐,羊皮蒲团之上,身体后仰,双手撑着漆木地板。
“周老弟,好久没跟你亲近了,遥想北伐行军那会,我们睡在一起……”
“咳……咳,”一身朱色锦衣,脸颊如刀削般的周云,忍不住咳嗽道。
“项大哥,军营往事,莫要提了,那些都是苦日子。”
周云害怕项济这货,乱说虎狼之词,传出去,那就变味了。
将来历史学家研究文献,那就更是偏到南天门了。
行军打仗,生死之间,男儿同卧疆场,实属不得已之事。
“好,好,不说往事。”
项济已经喝的有点醉了,面目红晕,叫开青衣女子,给周云满上一杯。
黄酒温润,入口甘醇,加之青衣女子煮酒恰到好处。
实乃北疆十月,至极享受。
“借着这一杯酒,项大哥有一言,不吐不快。”
闻言,周云不禁一笑,项济这憨人还有不好说的话,“说来听听!”
“老弟才绝天下,为何这入赘一事,还不改回来,丢了祖宗姓,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哈哈哈,”周云将杯中黄酒,一饮而尽,随后大声对着门口露出半个头的胖丫头道。
“去,把二爷的夜光杯拿来,有美酒岂可无杯乎?”
说完,面容俊朗,眼眸如星辰的周云,手指抬起,笑着对项济道,“我父是谁?”
“户部员外郎,周康啊。”
“我父周康,视我为耻,自出生到我孤身前往太原,十几年不曾和我说过话!”
说到这里,项济不禁面色暗淡,跟赵刘氏互视一眼,神色间带着忧伤。
大楚门阀林立,各家之间联姻交错,门第之见古未有之。
嫡系子弟就是主人,妾生子跟管家差不多,奴生子那就只能还是奴仆。
项济就是宫女之子,这一路饱受冷眼,若不是其母谆谆教诲,后来拜师梅家,连十五个护卫都不一定凑得齐。
皇家尚且如此,更莫说一般的官家、富户了。
周云的遭遇,在大楚是很常见的。
琵琶音律稍稍停顿,随后又是余音绕梁之曲,不得不说,赵刘氏乃琵琶大家也。
“我母李氏,养育十载,机缘巧合,施恩李斋安,为我求得读书路。”
“项大哥,试问我到底该姓什么?”
……
项济思索良久,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替周云倒上一杯。
黄酒温热之后,能去除杂质,增加口感,冬日饮热酒,不伤脾胃。
“那入赘一事,总该谈谈,李娘子虽说女中豪杰,但我周老弟,那也是人中卧龙啊。”
“头个儿子,给李氏延续香火,这往后,也该以你周云为主啊。”
古人视宗族延续为第一要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就算周云改姓,那也该是洛阳李氏母族那支,关武川镇李氏啥事。
周云正襟危坐,一副名将风范,他拿起分酒壶,给项济倒上。
倒了一半,竟然没了,酒杯尚未倒满。
青衣女子不禁一愣,赵祖黄酒有价无市,这可是当年最好的一窖。
他抬头看了赵刘氏,见后者使了个眼色,赶紧又开了一坛。
“这赵祖黄酒,可不是怎么喝的,赵家主。”
周云知道黄酒珍贵,黑市上很多赝品的大奇关黄酒,但赵刘氏这几坛,估摸着都是真的。
“美酒配英雄,周将军乃楚人之胆魄,北疆坚石也。这酒就该定王、周将军这样的人喝。”
“赵家娘子是个妙人,我这项大哥还是有福气啊。”
周云不禁一边打趣,一边拍了拍项济的肩膀。
赵刘氏心机深重,自身还有大奇关的兵马。
往后在项济身边,不知是福是祸哦。
不过,项济有他得气运,周云不可能强行干涉。
煮酒榻上同卧醉,
琵琶余音忆往昔。
酒杯不停满上,周云一杯,项济一杯,不禁都有些醉了。
“跟你说个故事吧,项大哥。”
“好,项大哥听着呢。”
在项济的世界里。
他几乎将周云视为亲弟弟,这其一嘛,两人身世相仿,天生有亲近感。
其二,北疆这份基业,是当初周云带着一千人,项济带着五百人,一路披荆斩棘,才打下来的。
项济对周云是无条件信任,军政大权一把抓,连封赏项济都不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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