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草随风。
某一刻,
山道里,三四个衣衫褴褛的人仿佛受到惊吓,慌张的寻找藏身之处。
他们找到一个沟壑,尽力压低身体。
要麻是个五十几岁的楚人。
他平坐在黄土上,背靠着榆树根夹杂的反坡面。
面色干黄,一点肉也没有,努力咽了咽口气,气喘吁吁。
要麻从关内走过来,一路上见过很多乱兵,突厥人,楚人都有。
几百步外,山林震动,马蹄如雷。
那是北兵啊,凶残的很。
直到没了动静,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谁?谁在哪里!”
草丛里有异动,要麻从怀里拿出一根铁刺,两个后生则是抄起扁担和木棍。
迟迟没声音,要麻对后生使了眼色,后者踉踉跄跄,硬着头皮慢慢靠了过去。
三人破开野草后,不禁吓了一跳。
葛布戎衣,手里拿着一柄有点歪的铁剑,这是个楚兵。
仔细再看。
要麻等人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他们互相对视,壮着胆子,将这个楚兵绑了。
荒草里的楚兵,断了一条腿,粗树枝拐杖,在不远处的榆树下。
“妈的,还反抗,个老子的,打北狄不行,逃跑倒是厉害。”
……
枯藤。
老树。
寒风。
要麻跟两个同村的,在山上,找了个暖和的位置,悠闲的躺下,颇有一种地主老财的享受。
受伤的楚兵此刻已经被松绑了,楚人大多良善,下不去手,就只能成为逃难一伙了。
老树下,要麻神色淡然,劝解一直正襟危坐的楚兵。
“小伙子,兵当不了算了,等大乱结束,找块地,继续混。”
“你身板好,先干佃农,再看能不能买地,大乱后,到处是耕地哦。”
胡子拉碴的楚兵单手持剑,眼眸一直在遥望北方。
“这一战不一样,大乱结束后,可能楚人江山都换了。”
“我想去榆林郡,投项济。”
“投项济?你们不是守楼关好好的,咋就没了。村头里长还说,马邑郡打了胜仗。”
“当官的说话不算,不给封赏了,还杀了不少人。没几天,人跑光了。”
“哎,这些个狗官啊。”
要麻推开身边的后生,这货浑身燥热,睡觉还喜欢搂着他。
小心盖好一些干草,要麻不解道,“你的腿都断了,项济那样的大英雄,会要你?想开点,小伙子。”
“早点歇息,明个还要走山道,辛苦勒。”
衣衫褴褛的几人是逃难者。
楼烦郡已经完全乱套了。
他们曾经混在南下的队伍里,走到西河郡,听到消息,前面被官兵拦住了,再过去就杀人。
要麻三个人,挑着两担家当,只能北返。
但北边来的人越来越多,刚开始还是拉拉稀稀的队伍,后面就变成人头涌动的长龙了。
官道上全是南下的,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这几个北返的人。
要麻用了点糊糊,问了才知道,
北战已经败了,后面全是乱兵,哪还敢往北走。
这种情况,要麻知道怎么应对。
他们必须赶紧走山道,
不走必死!
这是要麻的经验,四十年前,他还是个娃娃的时候,身体结实的母亲,就是带着他们在山道里,才活下来。
并州这个地方,你得学会钻林子。
夜晚,忽然有人袭击了这里。
“啊,,,啊!”
“要麻叔,要麻叔,”
“楚兵,,有楚兵!”
迷迷糊糊中,要麻听到了后生的叫喊,眼皮里隐隐约约看见火光。
下一秒,亚麻慌了,紧接着,画质突然变成高清。
他们竟然被围了,十几个身覆甲胄的骑兵,出现在荒山里。
先前的那个楚人,被这些兵卒绑在马背上。
“北,,,北狄人?楚,楚兵?”
要麻面部肌肉抽搐,心如死灰。
这些人的衣物都是旧土色,身上的甲胄五花八门,
只有一个头领,骑着高头大马,红底黑甲。
手持长矛,寒光闪闪。
要麻的双手被绑住了,稀里糊涂的被马拉着走。
这群骑兵似乎很熟悉山林。
带着要麻走的路,基本都不算难走。
几个难以翻越的山头,都有木头修建的道路。
要麻跟着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山峰。
这期间,
要麻的一只手被松开了,只绑了一只。
他松开的手,喜欢边吃着胡饼,边追着骑兵跑。
两个后生面容忧愁,情绪低落。
要麻就要好的多了,反正去哪里不是干活。
这帮子兵,不杀他。
有口吃的就行了。
第三天的朝阳升起时。
要麻看见了,山林里竟然有田地。
一开始是零零星星,到后面就是成片成片。
翻过某个山头后,要麻惊呆了。
这就是北疆吗?
前方几里外,有一个巨大的山城在修建。
城墙占据山势,一路火把连城龙,看情况,至少能容纳几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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