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妍……”
看着青妍手中的芍花,伊一攥紧的双拳微微松了一些;
不知是否该伸手的她,在此刻陷入了无声的沉默之中。
此前的她始终认为,那只是自己还不够努力;
只要再多练十万次剑,再多用一万次剑招,再多战胜一千个对手……
就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总有一日能够成为理想中的自己。
但……事实让伊一意识到,自己的剑道已经触及瓶颈太久太久,无论她如何竭尽全力的修行,一直都没有分毫的精进;
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
这种苦修的方式是否正确?
自己是否,应该以更平常、更淡然的心态,去面对、去追求自己所期望的那些未来,才能寻得更深、更远的剑道?
可正如纪尘所说,以她的天赋,想要悟到这一点并不难,难的是放下心中的那份执念;
每当自己想要尝试去改变自己的时候,童年时的噩梦便会萦绕心间;
那满目疮痍、血腥遍地的一幕幕,在伊一的心底一次次的浮现,逼迫着她再次握紧手中的剑柄,重新回归于不知疲倦的修习当中……
像今天这样,放下手中的剑,和青妍一同度过一段毫无顾忌的时光、来观赏芍花如此烂漫盛放的景象——
对伊一来说,还是今生的第一次;
而有些事,只需要这样的一次,就已经够了。
听着青妍旧事重提,以及她对自己所说的声声劝解,伊一封闭自固的内心囚壁上,忽的裂开了一道缝隙;
微光从这道缝隙中渗入,驱散着那些浸溺着往事的阴霾。
“青妍……”
“嗯。”
“我……好像想通了……”伊一从青妍的手中缓缓接过那朵芍花,放在鼻下轻嗅;
凌乱散落在额前的碎发被微风吹起,露出了伊一姣好而又柔曼的面容,面容之上的表情,与之前相比,少了几分沉重,多了几分祥宁;
如果现在有其他天玄院的女生在这里看见了这一幕,一定会合不拢嘴的惊讶于那个剑痴竟然会露出这种神态。
“你说的没错,除了剑以外,这世上有很多值得我去感受、体会的东西;
我会慢慢把剑放下,但,我还需要时间来改变。”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伊一知道,自己痴迷练剑已成习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轻易改变的。
“嗯,慢慢来就好……
我说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无论什么时候。”
青妍出神凝视着伊一此刻的样子,声音之中也不觉带上了一丝哽咽;
记忆中,伊一一直都是那副疲于劳命的模样,何尝露出过现在这样的表情?
作为从小相伴长大的自己,此刻虽然对其感到陌生,却又觉得欣慰。
“嗯,我知道,就像……这十多年来一样。”
“哼……原来你记得啊,我还以为你个白眼狼早就忘干净了。”
“呵呵……”
“……”
两人相视而笑,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就这样在这片盛放的花海之中静立无言,一同默默观赏着这嫣红缀绿,享受着久违的共处时光;
直到暮色降临。
……
“对了伊一,你应该还没听说吧;
那个叫纪尘的家伙,好像做了件不得了的事情呢。”
在回房间的路上,青妍忽然向伊一提起了有关纪尘的消息。
“他?什么事情?”伊一好奇道。
青妍低头回忆了一下:“那家伙,不是在入学试炼中取得了三甲的成绩嘛;
学府将三清令交到了他的手上,所以他自然就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好多人都打着他的主意;
不过,这家伙也真是有够狂的,我听说,他好像总共接下了……十四个人的挑战。”
“十四个人?”
伊一不由微微惊讶了一阵。
自己当初刚刚进入丹青学府的时候,都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挑战如此多的老生。
“没错,嘿嘿,而且你猜怎么着?”青妍嘻嘻一笑,接着说道:
“星明院的院长,专门为他设下了一个擂台,说是除了这些人以外,任何想要三清令的人都可以直接上台对擂;
赢了他,他就把三清令拱手相让;输了,只需留下五十滴墨液就行!”
伊一皱了皱眉:“这……是不是自大了些?”
她和纪尘交过一次手,自然清楚他的实力;
上次在画风林中一战之时,伊一看得出来,纪尘本身的修为与自己相比,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差距的;
能胜过自己,更多的是凭借他在剑法上对自己的压制,若是换做别人,那一晚胜的可未必就是纪尘了;
更不用说,还要在擂台上连续作战,即便真的能胜,能坚持几场,也是个未知数。
伊一看向青妍询问道:“这对擂,什么时候开始?”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
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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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高悬。
从星明院的主楼出来之后,纪尘独自回到了之前练剑的竹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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