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江府正院厢房。
屋内焚着几副安神香,淡薄烟雾似纱缭绕床榻,晨光透过窗棂,穿过薄烟,照亮着床榻之上少年的面容。
自江府一战过去,纪尘已经在这间厢房里躺了七天,不曾睁眼。
体内仅剩的几个尚未封闭的穴位,在此期间一直自行吸收着周遭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的滋润着纪尘几近彻底干涸的经脉和脏腑;
但,尽管如此,这一战的消耗太过巨大,这些被吸入体内的灵气,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呼……吁……”
微不可察的呼吸声,是这幽静厢房中唯一能够听见的动静;
随着纪尘的胸膛隐约起伏,体内被牵动的肺腑传来阵阵剧痛,即便是在昏迷不醒的状态下,纪尘的额头也因此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吱呀——”
厢房门被缓缓推开,女孩提着盛满清水的木桶,轻手轻脚的踏入门内;
看着仍然没有苏醒的纪尘,灵儿清澈的双眼中透出几分担忧和愧疚。
“姑爷……还是没醒……已经七天了。”
七天时间,江家的一切都已经恢复如初,张锋、萧元养等人,全都已经相继离开了云州城,只有萧雅留在这边,与江天晓推进着两家的合作事宜。
唯一没有恢复的,就只有仍在昏迷的这位江家姑爷了。
“嗅嗅……”
带着些哭腔抽了抽鼻子,灵儿小心放下木桶,取出一块布巾,用清水打湿拧干后,轻柔的替纪尘拭去了额间的细汗。
随后,灵儿一如前几日一样,开窗采光透气,净炉洒灰换香,将屋内擦拭得一尘不染,尽己所能的照顾着纪尘。
“咳……”
一声微弱的轻咳,打破了屋内的沉静,灵儿擦拭着窗沿的小手似被针扎般猛地一缩。
“姑爷!”
灵儿轻呼一声,忙不迭的转身跑到床榻旁边,脸上的表情,被惊喜所覆盖。
床榻之上,纪尘睫毛微微颤动,十指一点点内蜷成拳,上下牙齿忽的咬在一起;
又过了几次呼吸之后,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眸,轻纱的床帘映入瞳中,还有灵儿那惊喜又忧虑的面容。
“姑爷、姑爷……”灵儿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尽管她这些天一直在等着这一刻,但是真的面对纪尘的时候,她却又一下慌了神。
“咳……慌什么……又不是要死了。”纪尘清了清嗓,呵呵一笑道;
只是,从体内传来的剧痛,让纪尘的笑看上去格外的勉强。
“扶我坐起来吧。”
“哦、哦!”
在灵儿的搀扶下,纪尘紧咬着牙关,强忍着痛坐直身子;饶是以他的意志力,眼角也不禁会时不时的抽动。
扭头看了看周围,纪尘认出这是伯父伯母的寝房,相比自己在偏院的厢房要宽敞许多。
“伯父怎么样了?没出什么事吧?”纪尘声音微微一沉问道,当时江天晓受的伤势不轻,自己昏迷后不能为其及时疗伤,只怕会留下隐疾。
“没有。”灵儿摇摇头,眼含愧疚道:
“有位大姐姐给了老爷一些疗伤的药物,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纪尘听后稍稍放心下来,有萧雅帮衬的话,自己也不必过于操心了。
灵儿站在床榻旁边,双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角,抿着唇支吾道:“姑爷,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纪尘笑着打断了灵儿,低头看着她,和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害了江家?”
“唔……”纪尘的提问,似是戳中了灵儿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令女孩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沉默了一阵后,灵儿狠狠的点了点头,泛红的眼角几欲落泪。
“那个大姐姐,她告诉了灵儿有关融灵之体的秘密……
如果不是我,那些人就不会找江家的麻烦……姑爷,还有老爷……也都不会……”
“这不怪你。”纪尘轻轻摇头,没让灵儿继续说下去。
“世间因果自循其法,环环相扣,你入我江家府门,虽是江家遭逢此难的原因之一,却也是由种种前尘所结出的果;
这些因果的发生,皆非你本意,不过是无心插柳,又怎么能因此而归罪在你的身上?
若真要论个对错的话,真正导致这一切的根本,不过是人心中的贪念罢了。”
纪尘的声音很清朗,却也够柔和,仿佛一位长辈在开解一个自责的孩子。
“姑爷说这些……灵儿,听不懂……”灵儿抹了把眼泪啜泣道;虽不明白话里的意思,但她听得出话里的宽慰。
纪尘微笑道:“那,过段时间,我给你找个老师怎么样?你跟着她学一阵子,自然就会懂了。”
纪尘说要给灵儿找的这个老师,指的便是萧雅的老师符笙;
他并不担心符笙会对灵儿起贪念,符笙通晓阴阳符箓阵,精于占天卜卦,最明白天道昭彰、不可违犯的道理;
加害融灵之体会给自己招来怎样的后果,许家的人不知道,但符笙不可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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