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冬,大雪如席。
云州城上下,已是皑皑一片。
城西掷金坊的屋内灯火通明,摇盅叫赌的吆喝不断,嬉笑怒骂,好不糜颓。
屋外。
纪尘浑身无力地趴倒在雪地之中,严寒刺骨,身上更是疼痛难忍。
“好冷……”
“身体…….完全动不了……”
看着身旁树桠上的积雪从自己眼前一团团落下,纪尘感觉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起来,呼吸开始微弱,还在筛糠的手指也慢慢的停止了颤动。
“我这是,快死了啊……”
就在以为一切将终的时候,纪尘本已黯淡的眸光,倏然闪亮。
在他的脑海中,一些似曾相识的久远画面,忽然浮现。
那是一片仙魔交锋的旷世战场。
异色苍穹之上,有一白衣男子凌空而立,独自面对六名魔帝的联手围攻,却毫无惧色,手中长剑涌动着浩然灵气,直冲云霄。
这一战,日月无光,天崩地裂。
最终,六位魔帝,以三死两伤的代价,才堪堪毁去那人的形骸。
就在男子神魂与躯体分离之时,手中那柄本命神剑突然闪烁耀眼灵光,催动转生之法,将其神魂吸入其中……而后——
便是一道转世轮回。
“我…..想起来了……”
纪尘终于幡然领悟。
这个人是……我的上一世!
与自己同名同姓,曾经的穹瑶仙界剑尊,尘冥仙域帝首:仙帝“纪尘”!
记忆逐渐清晰,纪尘只觉一阵暖流涌入意识,那是自己前世作为仙帝之时所知晓的一切。
借着苏醒的仙帝记忆,纪尘催动起一些简单的疗伤法诀,寒意和疼痛逐渐消散,他也得以稍微坐起身来。
尝试着运气游走经络,可糟糕的身体情况不禁让纪尘皱起了眉头。
“经脉淤积堵塞,气血细若游丝,呵呵…前世的仙帝,一人一剑独战六名魔帝;没想到今生,却是个体质羸弱、不能修炼的废人。”
“十几年来,这江家赘婿当的可真是够窝囊的……”
此世的纪尘,曾是云州城第一名门纪家之后;父亲纪云山、母亲叶疏影,都是城内数一数二的高手。
两人的后代,本应是一代骄子,被所有人都寄予厚望。
可奈何纪尘命患天缺,自出生之日起,便少了一魂一魄;直到五岁,仍是口不能言,尝试修炼更是没有半分进展。
纪云山和叶疏影爱子心切,不惜舍弃家业,去往西境寻访传闻中的仙山名医,至今仍是杳无音讯。
临行之前,纪云山将全部家底和纪尘,一应托付给了江家家主,江天晓。
纪、江两家,世代相好,纪云山和江天晓更是过命之交;纪尘与他现在的未婚妻,还尚在娘胎之时,便已由他们二人指腹为婚、彼此约为亲家。
随着纪尘一年年长大成人,天缺之患也愈发明显。
纪尘开始变得自命不凡,蛮横无礼,整日浑浑噩噩,甚至沾染上了赌习,在骰盅之前一掷千金;云州城的每个人,都当他是江天晓所养的一条蛆虫,是扶不上墙的臭泥。
许多人都劝江天晓放弃这门婚事,可毕竟是手足兄弟相托,江天晓不忍背弃婚约,江梦璃也同样没有怨言,只是希望纪尘能够有所收敛。
但纪尘却丝毫不知悔过,哪怕已经定下婚期,仍是没有丝毫收敛,今日又踏进了这赌坊之内。
到头来,不仅输光一身赌资,还在这掷金坊的账上,欠下了六千两债银;抵赖想走之时,被这坊主唤人一番殴打,如死狗一般丢在了门外,忍受这天寒地冻之苦。
“那缺失的一魂一魄,原来就是前世的记忆么……呵,若不是先前记忆苏醒,只怕这一世,就要这么结束了……”
纪尘随手掬起一捧雪花,抹在脸上,让自己更加清醒几分。
“也罢,过去的就随它过去吧,这窝囊日子……
该翻篇了。”
吁——
坊门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马嘶。
人声嚷嚷,一时热闹了不少。
“江小姐,人就在里面,不过……你家那位在我这赌坊里欠了六千两银子,你看这事……”
滑腻的男声自墙外传来,纪尘听出,这是掷金坊坊主,金无厌的声音。
“小翠,给他银票。”
“可是小姐,这是——”
“给他。”
“……拿去!”
“好!江小姐就是爽快,和那废人可真是不一样!”
墙门外,金无厌的肥脸褶子挤在一块,露出了一道不易察觉的谑笑。
坊门打开,一道靓丽的身影匆匆迈入门内,那是名青丝白裳的女子,远黛如霜,目似幽兰,妆容清冷,纷飞的雪花仿作她的陪衬,如凌寒绽放的白梅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哎?那不是江家的江梦璃小姐吗?又来这赌坊门口捞那废人了?”
“真是不知道江家作的什么孽,竟然要招这么个烂人做上门女婿;要我说,任他冻死在这赌坊门口算了,省得之后再给江家脸上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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