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欢哥,他们是来找你的咧!”
邢雨佳迫不及待地解释,她笑容灿烂,兴奋的神情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脸上。
余欢一听这话顿时一怔,眼眸中如闪电般闪过一丝诧异。
对此,他着实感到意外,有些始料未及。
内心不禁泛起疑惑:
原来他的份量,竟然如此之重吗,这二位,还专门过来找他?
沙保亮在参加《我是歌者》之前,一直处于一种半退圈的状态,他在乐坛,就属于那种典型的歌红人不红。
虽然有一首成名曲《暗香》火遍了大江南北,然而不得不说的是,在一定程度上,这歌确实是借了《金粉世家》片头曲的光。
《金粉世家》的含金量,自是不用多提,当年播放时的热度,完全可以用万人空巷来形容。
沙保亮这次也就是因为参加了《我是歌者》,在全国观众面前混了一个脸熟。
而梁翘泊,那可是毋庸置疑的大咖,在华语乐坛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众多天王天后都曾与他有过合作。
余欢对此正有些懵圈……
邢雨佳坐在高脚圆凳上,双手抱肘,整个人显得兴致勃勃。
她又紧接着补充道:“梁翘泊老师对素素姐的唱功,那可是赞不绝口,还说素素姐,像当年的王非呢!”
听见这话,余欢侧身挪近茶几及沙发间的空隙,笑说:“看来她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归途有风》的唱法较为多变,三段式情绪渐近的表达方式,确实比较体现唱功。
“嗯!”邢雨佳重重地点了点头。
余欢躬身缓缓坐在沙发上,拿起水杯,打开盖子,抿了一小口蜂蜜水。
甜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使得他不禁砸了砸嘴,浑身舒坦。
昨晚在家里录制 demo人声的时候,余欢可是针对《归途有风》跟《如愿》这两首歌,专门调校过林有容的唱腔跟咬字。
为了能达到理想的效果,他们二人着实费了不少工夫。
余欢让林有容将高位置作为主要共鸣点,而在咬字方面,他要求林有容偏向于朦胧感,切不可过于刻意地追求每个字的清晰发音,而是要注重声韵母的和谐,着重强调后面的韵母,让声音更加流畅。
如此这般处理下,林有容的唱腔虽不再那么字正腔圆,但也绝不会让人觉得含糊不清,反而愈发有一种空灵通透之感。
这恰恰,便是王非唱腔的一部分特质,所以梁翘泊的这个说法,并非毫无根据。
但林有容的音色,虽然空灵,却又没有王非那般轻盈,不会给人单薄的听感。
她的嗓音有着独特的魅力,非常清亮纯净,有着极强的穿透力。
余欢略一思索后,浑身放松地瘫倒在柔软的沙发里。
他微微抬起了眼眸,目光透过明净的玻璃隔断,落在全情投入录歌的林有容身上。
看着她那专注的模样,余欢的唇边,不禁缓缓泛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之前录制《赤伶》的时候,林有容或许是因为初次接触古风戏腔歌曲,往往一句歌词,她得反复录制许多遍才行。
余欢坐在这里,两个耳朵都充斥着胡记言这位录音师引导的话语。
而录《归途有风》这首歌,她的状态就明显要好得多。
以至于胡记言都不怎么出声了,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屏幕,全神贯注地听着耳机里她的人声。
在余欢看来,此际胡记言的背影都显得尤为专注,仿佛被林有容的歌声给深深吸引住了。
“one take!”
倏地,胡记言将嘴巴贴近控制台上竖放的麦克风,学着梁翘泊喊出了一句英语。
紧接着,他笑容满面地继续说道:“林素啊,你这状态简直太好了!气息的转换和情感的递进都堪称完美,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听到整首歌完成后的模样了!”
胡记言那洪亮有力的话音,在不大的控制室里悠悠回荡着。
这声音不止是响在了余欢的耳中,使得他心中一动,起身缓缓地走到了控制台前。
同时,这话语也清晰地响在了林有容戴着的监听耳机里。
她睁开微阖的眼眸,转头看了看玻璃隔断外面,瞧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余欢。
余欢一脸粲然的笑容,还朝她摆了摆手,正打着招呼。
林有容唇边不由地泛起一抹微笑,朝他点点头示意,然后对麦克风说道:“还是要多谢胡哥的指导和建议。”
胡记言大幅度地摆摆手,忙不迭说道:“嗐!可千万别这么客气,我既然接下了这个活,那肯定得尽我所能嘛,这都是本职工作。”
林有容轻轻笑了笑,随即摘下耳机挂好。
她拿起文件袋,本想整理一下歌谱,可瞥见一旁的挂钟,时针将近指向四点。
现在还很早呢,她略一思索后又将文件袋放在了乐谱架上。
林有容迈开轻盈的步子,刚一拉开门走出去,便听到胡记言侧着身子,热情满满地跟站在一旁的余欢交谈:
“……虽说这前奏是临时从 demo里扒出来的,确实略显粗糙了些,不过你这曲子的架构和编排,那可真是让梁老师他们拍手称赞呢。等后面用上正式编曲,再精心打磨后期,整首歌的质感还会蹭蹭地往上涨!”
林有容走到余欢身侧,微笑着接过话茬:“是啊,我也觉得这首歌的曲子确实很棒。”
胡记言点了点头,随后转过下巴,询问林有容说:“林素,这两首歌的人声部分差不多算是录完了,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我寻思今天下午也没别的事儿,都听你的。”
早有打算的林有容,立刻说道:“胡哥,我觉得《赤伶》有一些地方情绪还不够饱满,我想补录一下。”
胡记言当即朝她竖起大拇指,笑着说道:“林素啊,你这样录歌不靠后期修人声,而是一遍遍地录制,力求唱到最好的状态,才是真正的歌手该有的样子。”
林有容听到胡记言的夸赞,面带微笑地说:“胡哥过奖了。”
余欢之前听过《赤伶》的样带,即便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
但是此际,也笑着附和自家老婆:“好作品就得精心打磨,不光要让人一听就觉得惊艳,还得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这样才能成为长久留在人们心底的经典之作。”
林有容嗔怪地轻拍了一下余欢的胳膊,正想点评他这话实在是假大空。
长久留在人们心底的经典之作?
能红极一时就不错了!
下一刻,胡记言却点了点头说:“林素啊,你这精益求精的态度,肯定会让你的音乐之路越走越宽。总之,现在你想要补录,我全力支持!”
余欢站在胡记言身侧,瞧着屏幕上那一道道起起伏伏的音轨。
他却是有些好奇地说道:“胡哥,你能不能放一下刚才录的干音呢?既然你都说one take了,我也想听听一遍过的效果到底怎么样。”
胡记言不加思索地点头应声:“行,《归途有风》是分两段录的,我先把它们剪一下,动动手指的事情。”
说完,他转过身,抬手摸向鼠标。
不一会,胡记言操控鼠标,点击播放。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上半身往后倚在靠背。
与此同时,《归途有风》略显粗糙的前奏,在控制室里响了起来。
胡记言闲暇之余回头看了一眼,却瞧见一双牵在一起的手。
似乎,还是小手抓着大手呢?林素主动牵小余?
他登时微微一怔。
讶异过后,很快就回过头,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他本来就对这两人的关系有所猜测,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们竟这么大大方方站他后面,牵起手来了……
“要穿过那世间的火~
“要尝过一生炙热的默……”
纯净而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在控制室里悠悠回荡。
余欢侧耳倾听,不住地连连点头,心中满是赞叹。
难怪一遍过!
作为不经任何修饰的干音,清澈的音色和饱满的情绪,他简直都可以打满分。
老婆大人的唱功确实了得,就跟吃了 CD似得,每一个音符都那么精准。
当《归途有风》的样带接近尾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控制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老——”余欢下意识的称呼说到一半,连忙咽进了肚子里,转而说道:“你的唱功太棒了!”
林有容听到余欢的称赞,脸上再也抑制不住泛起嫣然的笑容。
她点了点下巴尖说:“嗯,我也觉得效果比想象中的要好。”
胡记言转身瞅着有说有笑的两个人,心中不禁感叹,他们俩站一起还真是般配。
当然了,不止是样貌,论才华亦是相配。
一个是才华横溢的音乐创作人,一个是唱功精湛的歌手。
胡记言笑眯眯地询问:“林素,你对《赤伶》的补录,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吗?”
林有容略一思忖,认真地说道:“把情绪不够充沛的地方,更加深入地表达出来,尤其是在戏腔的某些部分,我觉得可以再加强一些表现力。”
胡记言点头表示赞同,态度积极地说道:“可以,反正现在也有时间,多录几条,到时候择优使用。”
“嗯,谢谢。”
“谢什么,还是那句话,千万别跟我客气。”胡记言忙不迭摆摆手,随即回身摸上鼠标。
余欢捏了捏老婆大人柔软的小手,转头凑近她耳际,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地开口说:“该讲的我都讲了,就靠你自己去琢磨咯?”
他的声音虽轻,却饱含着鼓励。
无论是情感表达,还是轻重音之类的节奏把握,甚至发音和咬字,余欢都提前跟她细致地梳理过,可谓尽心尽力。
当然,录出来的效果,也确实让他挺满意,只是老婆大人对自己的要求比较高。
“亲爱的,你为我操了那么多心——”
“这都是应该的。”余欢忙不迭出声打断她的话音。
“嗯~”林有容嫣然一笑,“那我去录音室里面,静下心再琢磨琢磨。”
言罢。
她稍稍转身,正松开了余欢的手,却又在下一刻被他给拉住。
余欢先是在她眼前无声地喊了句‘老婆’,然后语气关切地说道:“你千万别太苛求自己了,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差不多就行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知道~”林有容微微颔首。
她感受到握着她手的指掌松了开来,随即转过身,朝着录音室门扉走去。
余欢从她的背影收回视线,瞥了眼正在操控鼠标的胡记言,似乎是在做《归途有风》的后期?
还是别杵在这里,免得打扰到他们的工作……
一念至此,余欢脚步轻缓地回到了沙发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余欢刷着天涯论坛,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偶尔会被一些沙雕网友发的有趣帖子吸引,微微扬起嘴角。
但他的心思,却不时地飘向玻璃隔断后的老婆大人,间或看一看她认真专注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静谧的控制室里,突然响起悦耳的铃声。
“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
熟悉的旋律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这片宁静。
邢雨佳正端起一次性塑料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水,眼见置于茶几上的手机震动着播放《岁月神偷》,连忙低下头端详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待得看清‘茹姐’二字,随即伸出左手划过接听键。
“晴时有雨——”铃声戛然而止。
她将手机贴在耳边,放轻嗓音喊了声:“茹姐。”
闻听电话那头的话语,邢雨佳点了点头,轻轻地开口:
“我们都在录音棚,老地方。
“好。”
余欢见她挂了电话,便微笑着询问:“怎么了,茹姐事情都处理好了吗?过来没有?”
邢雨佳放下手机,回答说:“应该处理好了吧,茹姐在楼下呢,打电话过来问我们在哪。”
“哦。”
余欢轻轻应了一声,随即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指针不紧不慢地转动,这会时针已经指向了五点。
他把手机塞回裤兜,缓缓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一下略有些僵硬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