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在骄阳的温柔炙烤下,一行人走进长廊。
山风呼啸而来,一股沁人肺腑的阴凉之感瞬间笼罩周身。
几人在靠近崖边一侧的长凳安然坐下。
余欢只觉冷飕飕的寒意侵袭而来,他果断地拉着林有容,让她横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余澄澄同坐在这条长凳的一侧,轻轻将棒球帽的帽檐往上推了推。
瞧着这一幕,笑嘻嘻地调侃说:“欢哥,莫不是现在觉得冷了,抱住有容姐来取暖啦?”
话音刚落,余欢不假思索地回应:“你讲得也不全对,我们这是情之所至,相互依偎,可不是单纯为了取暖。”
林有容两条胳膊顺势揽住余欢的脖颈,娇嗔地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你贫嘴!”
余松年在对面独自占据了一条长凳,腿侧放着塑料袋,一只手随意横搭在椅背上,整个人的状态无比松弛。
既有脂肪棉袄,又有肌肉马甲,冷不了一点。
他看向余澄澄说:“欢哥现在说话真是有一套,我要是能学上几招,那不把倩倩哄得晕头转向的?”
林有容听闻,好奇地转过头询问他:“松年,你有对象了吗?”
“正和青梅竹马谈着呢。”余欢接过话头,看向余澄澄,带着几分揶揄继续说:“橙子啊,你可得加把劲了,咱老余家就差你还没对象了。”
听到这话,余澄澄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却是转而询问:“丽姐谈男朋友了吗?”
提及大表姐,余欢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一抹促狭的笑容说:“听说是谈了,说不定过年就会把男朋友领回家呢。”
余澄澄立马长叹一声,转头向林有容询问说:“有容姐,你跟彭于晏熟不熟?介绍我俩认识一下呗?”
林有容憋不住扑哧一笑,摇了摇头:“我在娱乐圈认识的人不多,演员的话,那就更加不认识了。”
“行吧……”余澄澄无奈。
余欢谐谑地说:“橙子啊,别捉急,女强人何患无夫!往后想要什么样的小鲜肉还是小奶狗,那都不过是随手翻翻牌子的事情。”
“小奶狗?”余澄澄一脸的懵逼。
小鲜肉倒是能隐隐约约领会其中意思……
她正思索着,余松年突然插话进来:“小鲜肉比较嫩,适合煮汤。”
话音刚落。
耳中听闻这话的三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林有容在余欢怀中笑得花枝乱颤,口罩底下传出一阵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余澄澄也笑出了鹅叫,朝余松年伸出手,边笑边示意:“别逗了,营养快线丢过来!”
“好嘞。”
余松年笑眯眯地从袋里掏出几瓶饮料,却并未依言丢过去。
他大手捧起三瓶饮料,两步上前,一番分发说道:“欢哥你的东鹏特饮,有容姐,东方树叶乌龙茶!”
林有容好不容易压住笑意,将其接在手里。
“谢谢。”她随口道谢后,对拉下口罩拧开盖子、正大口喝着饮料的余欢说:“小鲜肉是年轻水嫩的男明星,那小奶狗,是什么意思?”
余欢咽下酸酸甜甜的清凉液体,舒畅地长吁了一口气。
一边拧上盖子将饮料瓶放在腿侧,一边笑着解释:“就是像奶狗一样粘人的可爱小男生,就比如我这种——”
余澄澄正喝着营养快线,竖起耳朵认真听他解释。
闻言顿时憋不住,嘴里的饮料如漫天飞星一般,朝着正前方喷了出来:“噗——”
与此同时,余松年慌忙把嘴里的辣条咽下,鼻子里竟笑出了猪叫。
林有容倒没有这么夸张,只是轻轻笑着,揪了揪他的耳朵:“你嘛,确实称得上粘人,但一点都不可爱!”
余欢翻着白眼,向小老妹和小老弟环顾一圈,无语地说道:“有这么好笑吗?”
小老妹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突然一本正经地摇头晃脑起来:“树不要皮,必死无疑——”
“哈哈哈!”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余松年,下意识接了一句顺口溜:“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余欢抬头望着长廊外,盘山马路上那些三三两两的行人,感慨了一句:“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林有容稍稍挪动了一下屁股,下巴尖轻轻地放在余欢的肩膀上,紧紧拥抱着他。
一手握着东方树叶,一手轻拍他的背部,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口罩底下悠悠传出:“亲爱的别伤心,虽然伱既不小鲜肉,又不小奶狗,但我还是爱你的。”
“矮油!”余澄澄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余欢环腰抱住她,嘿嘿一笑。
林有容安慰余欢是顺势而为,这个动作,主要还是为了背对着马路上的游人喝水解渴。
她俯瞰着跌宕起伏的山坡,将口罩拉至下巴处,浅浅地抿了几口乌龙茶。
余澄澄撇过头,端详着唇瓣贴着瓶口喝水的漂亮嫂子,轮廓精致的侧脸,仿佛白得发光。
她故作叹气地说:“欢哥何德何能,竟然娶到有容姐这么善解人意,又漂亮大方的老婆!”
“就是!”余松年随声应和。
余欢打趣地接过话茬:“我这个,就叫癞蛤蟆吃上天鹅肉的成功典范。”
林有容拧上盖子,回过身揽着余欢的脖颈,揪了揪他的胳膊肉说:“我不许你这么贬低自己。”
余欢嘴角噙着笑意,转过头撅起嘴唇说:“你给我来一個吻,我就能变王子了!”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旁边还坐着小老弟和小老妹,虽说还戴着口罩,但林有容的脑袋瓜即刻就后仰躲闪。
余澄澄正用纸巾擦拭嘴角,见此情景调侃说:“欢哥,得了吧你,在缆车上逮着有容姐嘴对嘴猛亲了好几下,也没见你戴上王冠啊!?”
林有容顿时哑然失笑。
余松年哈哈大笑后,却是高情商地转而说:“欢哥,待会往南门那边下去吧?要不要我们陪着,参观一下你的母校?”
“走南门可以。”余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的母校没有围墙也没有大门,出了教室便是社会人,岳麓山南门都可以说是在校园内,用不着特地去参观。”
“确实。”余松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稍稍侧身,打开袋口询问:“你们要吃点什么零食吗?”
余澄澄顿时举手应声:“来包海苔!”
余欢瞥着余松年放在大腿一侧的辣条,咂巴了一下寡淡的嘴巴:“辣条给我来两根。”
“有容姐,你呢?”余松年询问。
林有容不假思索地摇摇头:“我不吃。”
余松年闻言也没有多逼逼,女明星这种生物,不吃零食很正常吧?
余欢随手接过余松年递来的辣条,视线在包装袋上随意扫了扫,经典的翻天娃爆辣通心棒。
一手灵活地从袋口挤出一根,直接整根炫进了嘴里。
辛辣的滋味在口腔中肆意蔓延开来,他满足地吁了口气:“一两年都没吃过辣条了,巴适!”
林有容瞧着他这夸张满足的神态,不自觉地轻声问道:“真有那么好吃吗?”
余欢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那当然咯,不过辣条这东西呀,第一口往往是最美味的,随后越吃越觉得难吃,口感也愈发腻味。”
余松年弯腰坐在椅子上喝着可乐,微微颔首说:“方便面也是一样,很久没吃的时候,第一顿贼好吃,可连续吃上两三顿就会觉得恶心。”
余澄澄嘴里的海苔“咔嚓”作响,笑着接过话茬:“这大概就是垃圾食品的共同特征了,高油高盐高糖,过度调味。”
姐弟俩正说着,余欢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大老婆喉咙轻轻滑动了一下。
不会是看他吃辣条吃得这么香,馋到了吧?
余欢将嘴里嚼烂的辣条咽下,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包装袋说:“老婆,要不要来上一口?”
“唔……”林有容沉吟着颔首:“来一根试试味道?”
听到这带着征询意味的语气,余欢嘴角憋着笑,将辣条递到了林有容空余的右手。
林有容把左手拿着的东方树叶放在一旁,而后微微踮起脚尖,挪动了一下身子,两手从余欢的肩上环过。
就这么面朝山坡,拉下口罩,将一根辣条挤出袋子大半,浅浅咬了三分之一。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余欢轻拍她的背心说:“就吃一根吧,这还是爆辣口味的,你的嗓子可得注意着点。”
“不!我好多年没吃过了!我要吃两根!”
听着林有容这颇具逆反心理的发言,余欢感受着胸前的触感,嘴角突然泛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余澄澄作为高强度的网上冲浪选手,发出少见多怪的惊叹:“话说回来,有容姐也太接地气了叭!”
余欢却是笑着说道:“从八零后开始,没吃过辣条的湘南人,童年都是不完整的。”
“那确实!”余松年应声。
耳际轻微的咀嚼声过后,林有容“斯哈斯哈”头也不回地往后伸了一下手:“我要喝水~”
见状。
余欢连忙拿起东方树叶放在她的手中。
“咕噜咕噜”的喝水声过后,林有容把只剩下小半的瓶子轻轻扔在长凳上,又往后伸手:“唔……我包里拿一下纸巾……”
余欢闻言自是服务周到,打开林有容挂在背后的斜挎包,摸出小包的心相印。
直到林有容抬起胳膊戴好口罩,正准备坐回身子的时候,余欢见对面的余松年在低头玩手机,随即凑到她耳际窃窃私语:“你白天的这一套,到了晚上不许换喔!”
可以清晰感觉到那丰盈的形状。
柔软而富有弹性。
必不可能是昨晚那件厚得跟汉堡面包片似的小衣!
林有容侧着耳朵分辨他的言语。
稍许思索后——
登时身子后仰,不再与他紧紧相拥,恼羞成怒地重重一拍他的背部,发出“啪”的一声。
余松年顿时抬起头看了看,一脸的懵逼。
怎地欢哥突然就挨嫂子揍了?
林有容站起身来的时候,把翻天娃拍在余欢的手里,随即将风衣的扣子一粒粒扣好,声音毫无波澜地说:“我们往南门那边走吧。”
言罢。
便迈开步子。
余澄澄也连忙起身。
她刚刚转头眺望了一下山峦,这两人刚才还如胶似漆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闹起别扭来了?
不免凝眉询问:“欢哥,你怎么把有容姐给惹生气了啊?”
“说了些不合时宜很欠揍的话呗!”余欢对小老妹说着,左手抄起没喝完的两瓶饮料,轻轻扔向余松年。
他右手拿着辣条,立马动身跟上。
一边急促迈步,一边提上口罩,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拉住林有容的小手。
林有容步伐顿时稍微停滞。
回头一瞥因为要收拾残局而远远坠在后面的姐弟俩,步频继续急促地迈着,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还知道不合时宜呀?”
余欢瞧了瞧她殷红的耳垂,纯爱战士显然很羞恼。
他忙不迭轻声解释:“我这不是很小声跟你开玩笑嘛!咱们交头接耳,别人又听不到!”
林有容登时抬手使劲揪他的胳膊肉:“还听不到!澄澄就坐在旁边!”
余欢没有绷紧肌肉任她拧。
回头看了一眼,赶紧跟着她的步伐,倍觉无语地说:“你当她是顺风耳啊?先不说能不能听到,再说我话里面又不带黄腔,只有咱们俩能领会其中意思好吧!”
“唔……”
林有容松开螃蟹手,急促的步频逐渐变慢,仔细想了想,自己这一通火气,好像是来得有点没道理。
虽然感觉有点理亏,但她咬了咬牙,连忙强调说:“以后——以后不许你说这些!”
“行吧。”余欢微微颔首。
林有容透过墨镜斜睨着余欢的反应,见他情绪突然不高,又声若蚊蝇地补充:“有人的时候不许说……”
余欢暗自憋笑,故意逗她:“到底是不许说,还是不能当着人说,或者——”
话音未落。
林有容侧身一锤他的肩膀,有些气急败坏:“少跟我贫嘴!要不是我怕你觉得我没情调无趣——什么时候,都不许说!”
余欢却是松开她的小手,把轻薄的羊毛衫跟秋衣袖子一把挽到胳膊上。
他指着青紫的一块,长叹一声:“林有容,你可太狠了!”
见状。
林有容把墨镜扒拉到鼻尖,视线从上方的镜框掠过,低头仔细端详了一下。
“唔……”
她忙不迭将墨镜推到鼻梁,回过头,且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余欢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万万不能让她跑了,颇具碰瓷风范地说:“你说怎么办吧?”
“唔……大不了……大不了我晚上不换衣服嘛!”林有容耷拉着脑袋,过意不去的情绪溢于言表。
这个臭男人,以前不是很经掐的嘛?
怎么这次一下子就青了!
余欢听见这话,心里喜不自禁,嘴上却恍然大悟地说:“噢,我懂了,意思只有你能说这些?”
林有容步伐倏地停滞,等余欢往前迈了一步,抬腿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下。
刹那间,余欢其实能够反应过来,但他不挡不避承受住这一击,转头对林有容笑说:“开玩笑啦,老婆,你别闹情绪就好。”
林有容本来只是装腔作势地用小腿踢他,见状又是补上一下。
踢完却是上前一步,挽着他的胳膊,声音中带着莞尔的笑意说:“没脸没皮!”
“你说我没心没肺就算了,说我没脸没皮,不答应!”
“唔……”
余欢凑近她的耳际:“反正我平白挨了你一顿毒打,你晚上得——”
“什么情况?欢哥?”
闻声。
被打断话音的余欢转过头,看着快步走到他身侧的余澄澄,倍觉无语地说:“能有什么情况?没情况!”
余澄澄瞅着林有容主动挽着余欢的胳膊,打闹过后一副和好如初的模样,笑嘻嘻地说:“不是刚见你跟有容姐闹别扭嘛!why?”
“No why。”
余欢飙了一句中式英语,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
“总之,别问!哄好了,妥妥的。”
林有容微笑的话音从口罩底下传出:“澄澄,我们也没有闹别扭,两口子拌拌嘴很正常。”
“老婆说得对!拌拌嘴很正常的事!”余欢点头如捣蒜。
余澄澄扑哧一笑:“我感觉生活中,没有不争吵不拌嘴的夫妻。”
“没错,最重要的还是互相体谅,互相包容,互相退让~”
闻听林有容说着说着,忽然就对他的胳膊轻轻揪了揪,仿佛是在提醒他。
青紫处仍有些痛感的余欢万般无语。
他难道就不体谅,不包容,不懂退让吗?
呃……
略一思索。
在这个方面,纯爱战士确实有资格让他竖起耳朵仔细听讲。
落后几步的余松年一手拎着零食袋,一手抓着可乐不时抿上一口,听着前面三位哥姐的交谈,悠然漫步在下行的盘山马路上,满脸皆是惬意。
岳麓山此刻没有什么花卉可供欣赏,对于他们而言,各种景点早已烂熟于心,也没有什么值得停留的。
不急不缓地一路向南,不时驻足稍许,花费一个多小时,便走到了岳麓书院后面的爱晚亭。
到这里,已经差不多跟南门毗邻了。
此际正值腊月时节,红枫落尽,亭下水潭略显浑浊,一派萧瑟之景。
教员亲笔题写的匾额高高悬挂,朱色鎏金,气势不凡。
然而,教员题写过的各种匾额众多,这其实也不足为奇。
只是年轻的时候,在旁边的岳麓书院寓居过几年,作为主要活动场地,爱晚亭因此蒙上了些许红色底蕴。
眼瞅着游人稀稀落落,亭中无人,余欢果断邀他们过去坐一坐。
中间摆放着一张圆石桌,围着四条石凳。
刚踏入亭子,挽着余欢胳膊走了一路的林有容突然松开手,和余澄澄并肩坐在了一条凳上。
呃……
余欢只能绕到余松年的对面坐下,与他大眼瞪小眼。
余松年瞧着余欢眨也不眨的眼睛,败下阵来,扒拉了一下放在桌上的袋子,瓮声瓮气地打破僵局:“还有一包牛肉干,一罐薯片。”
“还是留点肚子吃晚饭吧。”余欢转头看向余澄澄,哥哥力爆棚地问道:“橙子,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安排!”
余澄澄却是看向林有容:“火锅已经安排到位了,晚饭吃什么都可以。有容姐,你想吃什么?”
“唔……”林有容陷入沉吟。
余欢脑海中念头一闪,又跟余松年大眼瞪小眼,不过嘴里却是说:“松年,要不你打电话给徐辉,订个包厢?我们去吃小龙虾。”
“小龙虾?”余澄澄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
余欢微笑着说:“你有容姐也爱吃小龙虾。”
余澄澄见林有容微微颔首,抚掌大悦说:“那再好不过了。”
余松年却没有随声附和,从兜里掏出手机说:“听说他在做事的那家文和友龙虾馆生意很好,不一定能订到包厢的啊!”
闻言,余欢也掏出手机,瞧了瞧时间说:“现在才四点,还是星期三工作日,你先打电话问问吧。”
话音一顿,看向林有容笑说:“不然可以到我们之前去过的半湘街那家,我还有老板的电话呢。”
林有容其实更倾向于故地重游,毕竟那是他们第一次牵手,彼此表达心意的地方。
她微微颔首,带着笑意地说:“我都行。”
言谈间,余松年播出的电话已经被接通了。
“喂,辉子……
“是这样的,你那里今晚还有没有包厢,我们四个人……
“有欢哥,欢哥的老婆,橙子姐……
“那还用问?还有一个就是我!
“小包厢就行……
“可以。”
余松年收起手机,朝看他打电话的三人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