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容容这随便一出手,做出来的饭菜,简直比外面餐厅的还要美味。”
余欢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不住地夸赞——
必须得夸到位。
势必要把林有容做饭的积极性给拉满。
听见这话,林有容的唇瓣轻轻弯起,浮现一抹浅浅的微笑
余欢瞥了一眼她那含蓄的笑脸,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接着说道:“嗯,我都怀疑是不是偷偷去跟顶级大厨学艺了。”
这话说得是越来越离谱。
林有容顿时轻轻剜了他一眼,夹一筷子红烧鳝鱼放进他碗里。
不过,却还是笑得开怀地露出了洁白无瑕的牙齿,故作娇嗔说:“少搁这虚情假意了,赶紧吃你的吧!”
“我说的,全都是真情实感,吃进嘴里的每一口,都是满满的幸福。”余欢脸不红气不喘,说得那叫一个真诚。
老林早就忍俊不禁,笑着接过话茬:“有容也是遗传了她妈的做饭基因,小余啊,你以后可有口福了。”
到底是老林,这一番话,无形之中把两个女人都夸得妥妥的。
丈母娘脸上笑意盎然。
余欢收回稍许观察的目光,看向菜碟里的虾仁,捏着筷子夹去。
同时毋庸置疑地应声:“那是!”
老林一边吃着藕片,一边缓缓地说:“小余,我看了你改造的隔音房,你动手能力还是蛮不错的,里面也没有异味。”
余欢微微颔首说道:“天花板还没有刷乳胶漆,虽然都是无毒害的环保材料,但到时候肯定多少会有一点味道,估计十天半个月才能散味。”
老林嘴唇翕动了一下,正欲出声。
林有容却插话说:“我又不二十四小时待在里面,早晚加起来,最多也就两个小时。”
丈母娘笑了笑,说道:“到时候在里面放几包活性炭,再养几盆绿萝跟虎皮兰,去去异味,净化空气。”
闻言,余欢不假思索地附和:“还是妈有经验,就按您讲的办。”
老两口和小两口,手中的筷子起起落落,你一言我一语。
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温馨的氛围,似乎弥漫在每一個角落。
红烧鳝鱼的盘子最先见了底,青椒炒虾仁也所剩无几,豌豆肉沫和清炒藕片只剩下零星的一点。
饭毕。
余欢成功执行完光盘行动,放下筷子。
他利落地挽起衣袖,开始收拾餐桌上略显狼藉的杯盘。
端起砂锅时,瞥见里面还剩下许多的山药炖排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无声的饱嗝,转头对身旁的林有容说:“明天早上起来,还能下个排骨面吃。”
“嗯~”
林有容将碗里的汤小口饮尽,轻轻应声。
丈母娘将她跟老林的碗筷叠在一起,脸上带着笑意说:“小余,你露台上的那些茶花养得真是不错,开得又大又艳,漂亮极了。”
余欢将砂锅轻放在厨房台面上,转身迈步回应:“栽起来的时候就长这样。”
林有容端起堆叠的菜碟饭碗,刚一直起腰,还没等她站稳,余欢便忙不迭地走上前接手。
“我来我来,大厨坐着休息就行。”
“好吧~”林有容应声坐下。
老林端着马克杯小酌温开水,看到这一幕笑呵呵地说:“有容说茶花是你从老家山上挖的?”
“是的。”
余欢稳稳当当地端着碗筷,一边缓缓地走进厨房,将其放在水槽里,一边轻声说道:
“爸、妈,你们可以拿几盆放在阳台上面养,花期有好几个月呢,还蛮香的,适合放在室内。”
听见这话,丈母娘也没有客气,欣然应允:“那敢情好啊,小余,我可得挑两盆好看的,好好养着。”
“妈您随便挑,山上多的是,我下次回老家再去挖。”余欢说着,拧开水龙头。
随着“哗哗哗”的声响,冰凉的自来水瞬间包裹住他的手掌。
早就注意到厨房里多了很多物件,譬如今天炖汤的砂锅,还有洗碗手套及围裙之类。
不用问,肯定都是林有容置办的。
作为糙汉子,他没有戴洗碗手套,挤了点洗洁精在抹布上,就直接开始清洗。
一番收拾后,余欢陪着老泰山跟丈母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之前眼见丈母娘饭吃得不多,余欢随即将装着榴莲的塑料袋解开。
袋子底下放着榴莲壳,上面叠着两个装满榴莲肉的透明保鲜盒。
还没有把盒子打开,一股浓烈的榴莲味便迫不及待地散发出来,使得老林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
余欢见状心中暗笑一声,将保鲜盒缓缓拉扯开来。
深吸了一口馥郁的榴莲味,从中选出一坨大的果肉,对丈母娘说道:“妈,饭后来点水果,促进一下消化。”
“好。”丈母娘喜眉笑眼地伸手接过。
林有容在厨房里泡好了茶,左右手分别抓持着两个马克杯,缓缓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她促狭地说:“伱可得给咱爸挑个熟一点、软烂一点的,他牙口不好。”
越熟的榴莲越臭,同时还带着类于臭鸡蛋的腐臭味。
闻言,余欢忍俊不禁,不过也只是选了一小坨生熟适中的榴莲。
老林没有拒绝,摊开手让余欢放在掌心,扬着下巴对走到茶几前的林有容说道:“我怎么听你这语气,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有什么不对劲的?”林有容弯腰将杯子轻放在茶几上。
老林拿着榴莲,故作叹气:“哎,你端出来的茶水,没有银针试毒我都不敢喝。”
这话,让余欢顿时扑哧一笑,打趣说:“爸,你也太言重了,好歹是亲闺女,真不至于。”
老林浅浅啃了一口榴莲,连连摇头:“不好说,不好说。”
林有容白眼一翻。
丈母娘忙于吃榴莲,呵呵笑着,没有作声。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林有容转身走到电视柜前,弯下腰把电源打开。
余欢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吃完饭,这才将将六点半。
短暂的海信开机动画过后,浮现的是芒果台,星城本地的新闻节目。
林有容轻盈地绕过茶几,紧挨着余欢坐下。
一家人饭后围坐在一起,看着电视,吃着榴莲,品着香茶,偶尔闲言碎语几句。
一派岁月静好。
待得一盒榴莲吃完,新闻节目过后的天气预报结束,明天又将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
老林端着杯子,仰头连水带茶叶一饮而尽,突然站起身来,嘴里还嚼着茶叶对丈母娘说:“我们要不去小琴家里坐坐吧?我是好几年都没有去她家串过门了。”
“可以。”丈母娘话音一顿后,转头对余欢说:“小余,那我就挑几盆茶花带走了啊!”
余欢正思索着老林口中的小琴,应该就是那位琴姨了。
闻言不免问道:“妈,你们不上来了吗?”
老林笑着接过话茬:“去朋友家里看看,转悠一圈就回去了。”
丈母娘附和地点了点头。
见状,余欢连忙起身,在前引路去露台。
林有容把手中的榴莲核扔在空盒中,瞧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嚷嚷一句:“有一盆白色粉色相间的茶花,我非常喜欢!别搬走了啊!”
闻听三人轻轻一笑,林有容仰倒在沙发里,摸了摸饱饱的肚子。
感受着那微微鼓起的弧度,脸上露出满足又略带懊悔的神情。
平日里,她对自己的饮食极为注意,那些高糖高脂的食物向来是能避则避。
但跟余欢在一起的时候,看他吃得那般香甜,自己经常一不注意就放飞了自我。
这不,刚吃完饭,又大快朵颐了两坨榴莲……
看来又得加练,以运动量来偿还……
不多时。
随着从次卧那边传来的轻声交谈逐渐清晰,老林抱着一盆浅黄色的茶花走出门框,出现在林有容的视线之中。
她瞥了瞥老林身后的亲妈,两手端着的那盆紫红色茶花,在灯光映照下显得尤为娇艳动人。
走在最后的余欢,正含笑说着:“盆栽里的土都是在山上挖的,我爷爷说很适合用来种花,强行装了一大袋,足足六十斤,让我和堂妹两个人搬下山,差点没累个半死。”
老林笑呵呵地接口:“你堂妹那体格,跟你两个人扛包土,自然是不在话下。”
对此,余欢粲然一笑,不置可否。
闻听此言,林有容好奇地接过话茬:“意思是说,余欢的堂妹长得很壮实?”
老林将盆栽轻轻放在进门口的地板上,边弯腰换鞋,边说道:“壮实倒不至于,就个子比较高,比余欢矮不了多少。”
林有容瞄了瞄余欢的大脑袋,恍然地点点下巴:“那确实挺高的。”
话音落下。
由于亲爹亲妈要走,林有容将抱枕轻轻扔在一旁,起身相送。
道别后。
余欢站在门口,目送两位大家长下楼。
伴随一阵连绵的脚步声,直到二位的身影向下消失在视界,余欢转头看了看缩在门后的林有容,进屋反手碰拢门扉。
他微笑着问道:“你怎么不一起去转转?”
林有容摇了摇头:“我从小到大最不喜欢跟爸妈走亲访友,感觉很无聊。”
“俺也一样。”余欢应声。
他走到茶几前,端起马克杯,将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慢慢地解开夹克的纽扣。
“老婆,我先把练歌房的天花板稍微打磨打磨,然后再刷一遍乳胶漆,最多个把小时,很快就完事,之后可以陪你散散步。”
林有容刚刚跌坐在沙发,闻言又站起来说:“那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就乖乖坐着好好看电视,这点小活我一个人能轻松搞定。”余欢话音一顿,朝她挑了挑眉:“等我完工带你出去溜达。”
林有容稍作沉吟:“唔……你今天工作很忙,晚上回来还要做事,就在家好好休息吧,看看电视。”
“行,听你的。”余欢点点下巴。
他转身走到鞋柜前,在其中挑选出一双战痕累累的黑色运动鞋换上。
可以预见的是,完事后会很灰头土脸,届时身上的这件起球羊毛衫,也可以扔了。
耳听央视联播主持人的播报声,余欢换好鞋回过头,恰好与正端详着他背影的林有容对上了眼。
只见她抿嘴微笑着,余欢登时给她来了一个 wink,再噘嘴顺便抛了一个飞吻。
林有容的小心脏倏地慢了半拍。
说实话,猝不及防之下确实有被他给撩到。
然而她表面上却翻了个白眼,娇嗔说:“德性!要不要给你准备换洗的衣服啊?”
余欢挠了挠后脑勺,敏锐地观察到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及闪烁的眼神,明显wink到了她的心巴。
他嘿嘿一笑说:“要的!谢谢老婆!老婆真好!”
林有容故作不耐地往外摆摆手:“去去去,忙你的吧。”
“好滴。”余欢迈开大步。
踏入练歌房之后,反身将门扉轻轻关上,以免到时候灰尘涌到客厅。
先拿起长桌上的防尘口罩,撕开包装戴好,再抄起砂纸架,拿着一小叠砂纸,爬上人字梯抬起胳膊就开始干活。
余松年慢工出细活,腻子刮得极为仔细,已经非常平整了,所以磨起来并不费劲。
时间在连绵不绝的刮擦声中缓缓流逝。
一门之隔的客厅。
林有容盘坐在沙发上,和茹姐聊了些工作室相关的事情。
听着央视联播的结束语,会话告一段落之后,她的视线掠过茶几边缘的马克杯。
稍作思忖。
将手机扔在一旁,拿起杯子去厨房将茶叶渣清理干净,再从保温瓶里倒了杯白开水。
坐回沙发玩了会手机,等稍许放凉后,随即把持着杯子,轻轻拧开练歌房的门扉。
林有容探进上半身一瞧,只见余欢的身影正从人字梯上爬下来。
同时观察到整个地面铺着一层白白的薄灰。
而余欢听到开门的细微响动,忙不迭转过头去,对刚刚抬起脚的林有容说:“你先别进来,里面全是灰。”
“噢。”林有容收回脚,就站在门外。
视线从他脸上的防尘口罩,挪向他灰蒙蒙的头发,抿了抿嘴,柔声说:“我给你倒了杯水。”
余欢摘下口罩,即便感觉闷得慌,但却强行压抑住深呼吸的冲动,免得吸一嘴的灰。
“咚”得一声,随手将砂纸架扔在几步开外的长桌。
然后慢步走到门口,伸手接过林有容递来的杯子。
林有容缓缓地松开握柄,抿了抿嘴说:“这杯水放了好一会,应该不烫。”
闻听此言,余欢不假思索地微微仰头,将杯沿凑到嘴边几大口“咕噜咕噜”饮尽。
刚好有点渴,温热的液体入喉,顿时浑身舒坦。
林有容细细端详着余欢的灰头土脸,不禁轻笑一声说:“你睫毛上也都是灰。”
“等下洗个热水澡就行了。”余欢耸耸肩,将杯子轻放在林有容对他摊开的右掌心。
林有容左手抓着杯子的握柄,问道:“事情干完了吗?”
“打磨好了。”余欢指尖摩挲着下巴,略一斟酌说道:“石膏板吊的顶,腻子刮得很薄,感觉等下可以直接刷乳胶漆,明天再刷第二遍就没事了。”
林有容听得一知半解,若有所思地点点下巴尖。
余欢笑了笑说:“老婆,你帮我挂在露台墙边上的拖把打湿拿过来呗,我先把地上的灰擦干净。”
“好。”林有容应声后没有丝毫磨蹭,转身迈开腿。
余欢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林有容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