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德升的眼里,现出迫不及待:“快啊,动手啊,杀了他!”
白子豪狠劲落下,常安的脖子上,鲜血流下。
他感到,胸膛一股热流窜过,血腥味在鼻腔充斥。
他浑然不知,自己的脖子上,已鲜血流满。
白子豪看着常安的脸,心里一痛,手又止住了。
“杀了他啊!”白德升瞪眼大喊。
白子豪怔住了,一阵颤抖,把手缩了回去。
白德升的脸皱起:“你干什么,你不想报仇了吗,要放弃仇恨了吗?”
“不······常安没害我,我不能杀他。”白子豪不忍心,猛烈摇头。
白德升大叫:“他是你仇人的儿子,你没理由不杀他!”
“不!他是他,他爹是他爹,要报仇,我也要找他爹,而不是找他。”白子豪大喊,他不想杀常安。
“就算他没害过你,但他是你仇人的儿子,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敢说,你对他没有一点恨吗?”
白德升老泪纵横,右手抬起,颤抖着,向白子豪指去:
“我和你娘,死得好惨呐,快帮我们报仇,让我们在九泉下安息,快杀了他啊!”
“我······”白子豪又举起刀,把刀抵到常安的脖子上,用力刺下去,鲜血汩汩冒出。
看到血,白子豪突然一颤,想起在白府时,常安救他的画面。
常安之前的种种声音,不断在他脑海响起:
“我不想杀他。”
“白子豪你快走啊,走啊!”
“爹,你放了他吧,我求你了。”
“别管我······我活不了了······别都死了······你快走,走······”
白子豪的手不由颤抖,摇头道:
“不,我不能杀他,我不能杀他,他是好人,他是好人!”
说着,手中的长刀“哐啷”一声跌落。
白德升一愣,疯了一般,仰头大笑:
“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边,颜婆手拉着白绫,可不知怎么,手却停下了。
她看着魔临的脸,心里不由一动,他还是那么年轻,英俊潇洒。
她看得凝注了,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像风一样,从脑海里灌进。
那年夏天,绿树成荫,好像所有的青春,都发生在夏天。
她才十七岁,穿着桑子红的衣裳,在绿树下乘凉,为了一个西瓜,和他吵起来。
蝉鸣声声,“知了——知了——”,把午后的昏昏沉沉,拖得格外的长。
好像,永远也不会结束。
她和丫鬟走散了,而她自小在家待习惯了,极少出门,自是不熟悉路的。
她一路慌慌张张,乱走一通,竟不知怎么,走到了一片荒郊。
骄阳似火,她又渴又累,看到一棵大树,不由吐了口气,皱眉走到大树下,顿时凉爽多了。
她擦了擦汗,正想坐下,却一屁股——坐到一个冰凉的物体上。
“啊!”她惊得跳起来,回头一看,地上,一个大西瓜微微摇晃。
她看着西瓜波浪的绿纹,想到里面粉红的果肉,咬一口,一定甜凉的汁液溢满。
她口水在嘴中不停流转,偷偷向四面望望,没人。
“好渴啊。”她伸手往西瓜上敲了敲,“叩叩”,响声清脆,听得心里一片欢喜,捡起一块石头,就把西瓜划开。
哗——
西瓜刨开,露出红粉粉的果肉,和星星零零的黑瓜子。
突然,一阵男人的笑声响起:“哈哈哈,原来,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竟是个偷瓜婆。”
“什么人?”她闻声望去。
那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肤黝黑,持着一把白折扇,“哗啦”一声收起折扇,道:“在下,白马王子。”
“可是你好黑,跟卤鸭脖一样。”她不解。
黑皮男子道:“你不也是大家闺秀吗,可如今看来,举止不也这般粗俗?”
“哼,大家闺秀,都是给别人看的,现在这又没人,我还不能放松一下,做人,要学会张弛有度,否则,就会像弓箭一样,老绷着,早晚得断。”
黑皮男子笑笑:“没想到,盼盼姑娘是如此想的,赵某,可是第一次听闻。”
“你话怎么那么多,是不是口渴,哝,另一半瓜给你。”她看向黑皮男子。
黑皮男子笑,折扇一合:“哈哈哈,还是盼盼姑娘知我心意,知道我爱吃瓜。”
“多嘴,我跟你说,吃瓜呢,就是要把头塞进去,咵咵咵,这才叫爽快,你试试。”她把一半瓜递去。
黑皮男子故作吃惊状,把手臂向后一伸,将折扇插进领子里,抱起另一半瓜,也学她的样子,把整个头塞进瓜里。
她笑笑,眼睛弯弯,带着青春最美好的样子,问:“好吃吧,呵呵呵。”
“嗯——果然好吃!”黑皮男子抬起头,满脸粉红的瓜肉,嘴里嚼着,像只快乐的猫咪。
两个人,一人抱着一半西瓜,吃得满脸花猫,毫无风雅可言,却说说笑笑。
蝉鸣伴奏,绿叶微风,大树上,一片树叶随风飘去,大树下的风景,就变得好远了,像远去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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