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思慕三千五百人、莫皆部两千人、郡利部九百人、窟说八百人、夫涅一千人。”
诸葛哲在一旁算着账:
“再加上栗末部的俘虏,就已经超过一万人了。”
当其他将领满脸喜色,沉浸于大破靺鞨部族的功劳中时,诸葛哲面露忧色,看向李彻:
“殿下,又添了一万张嘴,粮食更捉襟见肘了。”
“这一万人不能信任,还要安排人看管,安排住所,这些事情都极费精力。”
李彻皱了皱眉。
虽然在最开心的时候被提出这些问题,让人有些恼火。
但李彻清楚,自己麾下正是缺少诸葛哲这种查缺补漏,且敢于直言进谏的人。
王三春咧了咧嘴,带着残忍的笑意:“不如把男的都杀了吧,节约一些粮食。”
李彻看向王三春,这家伙真是纯杀胚,怎么这么残忍?
王老四补充道:“我觉得大哥说得对,杀了之后做成肉干,那些女人的口粮也有了。”
李彻瞪大眼睛。
好好好,兄弟俩一个比一个阎王是吧?
“不是缴获了很多牛羊吗?”李彻开口道,“这些肉食还不够吃?”
诸葛哲苦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刚刚度过一个冬天,牛羊此时身上肉的最少,就这么屠宰太可惜了。”
牧民没有田地,牲畜就是他们的田地。
养牛羊想要收获,除了靠下崽子外,就靠身上长出的这点肉。
冬天刚过就宰了,等于农民颗粒无收。
所以一些部族宁可饿死族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宰杀牲畜。
“此时宰杀牛羊,的确会让我们此次的收入大减。”李彻若有所思。
粮食啊,一直是自己面对的头号难题。
哪怕这一路上没少收购,还从燕地世家那里抢了一大批,依然不够用。
养军队需要粮食,收卖宁古郡百姓人心还需要粮食,打仗更需要粮食。
就在李彻思考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解明突然开口道:
“殿下,俺有办法帮你筹粮,数量不会太多,但却可解燃眉之急。”
“哦?”李彻看向解明。
此刻的解明没了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变得低眉顺眼起来。
显然,宁古军今晚对靺鞨人的重拳出击,折服了这位桓**校尉。
“说来听听。”
解明开口道:“俺是猎户出身,此刻正是春猎的季节,殿下可派人围猎山中野兽,以资粮草。”
“宁古郡城东南方有一山,名为凤凰山。凤凰山林木丰茂,丘陵起伏,其中多有野兽栖息。”
“殿下只需拨给俺三个营的人马,俺有信心给殿下打来足够支撑一个月的肉食。”
李彻微微一笑:“你如此积极,怕是有事相求吧?”
解明浑身一震,跪倒在地:“只望殿下早日出兵,救我家大帅。”
李彻没有表态,只是点了点头:“此事就交给你办,我给你四个营的人马,到时候我也会去。”
“是。”解明拱手一礼,随即退至众人身后。
王三春问向李彻:“殿下,那靺鞨人还有三个部族,咱们何时去打?”
栗末部下属八个小部族,其中五个都被李彻一口气灭了,还有三个距离较远的逃过一劫。
今天晚上算是给王三春等人杀爽了。
这些蛮人被人说得凶残无比,仿佛个个都是嗜血的野兽。
在今晚之前,连王三春这些凶悍的罪徒悍匪,在想到要和蛮人厮杀,心里都有些毛毛的。
结果呢?
蛮人也是人,砍一刀也流血,被杀也会死。
趁着夜色偷袭,杀他们和杀鸡崽子没什么区别,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军功啊。
今日过后,不知有多少士卒又能升职了。
大家神情亢奋,虽然厮杀了一夜没睡,但没人想休息,都想在自己的军功薄上再攒几颗脑袋。
李彻却是摇了摇头:“那三个部族留着吧,路途遥远,攻打他们得不偿失。”
李彻很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灭了栗末部,又破了五个部族,目的已经达到了。
如今天色已经大亮,没了偷袭的条件,再去攻打其他三部,万一出了意外就得不偿失了。
而留着他们则是好处多多。
首先,可以通过这三个部族,将自己的战绩传出去,震慑附近其他蛮族。
其次,这三部都在北方,和契丹人的地盘接壤。
若是平了这三个部族,那么宁古郡和契丹人之间再将无屏障。
对于现在的宁古郡来说,猥琐发育才是王道,没必要过早地陷入战争泥沼。
听见李彻这么说了,王三春等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没什么异议。
大军修整片刻后,带着满满当当的缴获和俘虏,喜气洋洋地向宁古郡城方向而去。
李彻这边喜气洋洋,山海关中却是一片惶恐。
城墙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弓弩上弦,城门紧紧关闭。
薛镇一身戎装站在城楼上,身体笔直,表情严肃。
可若是离近了看,就会发现他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昨夜可是把薛镇折腾得不轻。
先是哨兵发现,东北处有火光。
随后便听到远处传来喊杀之声。
再然后,便是马蹄声由近及远。
种种迹象表明,周围的蛮族有异动,薛镇不敢轻视,连忙召集军士严防死守。
结果,就这么干等了一整夜,愣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薛镇也不清楚,这群蛮夷大晚上在折腾些什么。
“将军,派出的哨骑回来了。”副将同样顶着黑眼圈,上前汇报。
“嗯。”薛镇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不一会,一名身穿精致皮甲的哨兵统领登上城楼,单膝跪地行礼:“将军!”
“不必多礼。”薛镇摆了摆手,“说说,外面是什么情况?”
哨兵统领面露诧异之色:“刚刚天亮,属下便带人去了周围几个靺鞨部族,那里......竟然都空了。”
“空了?”副将疑惑道,“何意,他们迁徙走了?”
哨兵统领摇了摇头:“是遭遇袭击了,营地中一片狼藉,地面有血迹和战斗痕迹。”
“对方收拾得很干净,牛羊马匹都被牵走,连帐篷都被搬走了。”
“我等在营地中还找到了靺鞨人的尸体,衣服被扒得干干净净,摞成了小山。”
副将微微咂舌,这也太狠了。
就靺鞨人那身衣服,比自己的擦脚布都臭,拿那玩意干什么?
“谁干的?契丹人?”薛镇皱眉道。
“不是。”哨兵统领从胸口处拿出一根箭矢,递了上去,“是我们自己人干的。”
薛镇接过箭矢,仔细查看后,顿时瞳孔猛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