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王三春拍贺从龙大腿发出的声音太清脆,整个大堂瞬间一静,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紧跟着的那句话。
众人表情各异,随后纷纷将目光瞥向李彻。
李彻无奈扶额。
王三春这王八蛋,要不是奉国没有边境,自己非得给他发配到边疆去!
见气氛有些尴尬,诸葛哲笑着开口道:“王将军所言有理,大喜之日,殿下不如也作一首?”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文臣们蔫坏,乐呵呵的想看戏。
殿下年少,也未曾听过有什么诗作传出,想来作诗是一般的。
贺从龙说的不错,如今李彻的形象更偏向于武功卓越的马上藩王,文名则是不显。
不过文名这个东西,对于藩王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不然文臣们也不敢如此,故意看李彻笑话。
李彻笑道:“你们啊......就这么确定本王写不出诗来吗?”
钱斌捋着胡子说道:“如此说来,殿下已经胸有成竹了?”
“哈哈哈,诗却是写不出来,本王作一首词吧。”李彻大笑着看向角落处的太史婴,“太史石头,你且记好了!”
太史婴倒是不介意李彻给自己起外号,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铺在面前。
李彻拿起酒杯,潇洒地一饮而尽,脑袋飞速运转。
写诗啊,倒是不需要前女友助阵了,哪个中国小孩不会背诗啊?
拿出《唐诗三百首》,就足以让自己在大庆文坛夺魁了。
李彻开始搜寻记忆中的名诗。
要应景,还要符合自己的身份,最好还能展望一下未来。
是写一首《将进酒》,给这群大庆人来一点点诗仙震撼?
还是《短歌行》,展现一下曹贼风范?!
忽然,李彻脑海中闪过几句诗文,心中有了主意。
踉跄着步伐走上前几步,随手又拿起一杯酒,高声道:“尔等且听好了!”
众人纷纷行注目礼,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这两句词文皆是景色描写,虽然大气磅礴,但还不至于让众臣震惊。
王永年更是笑着说道:“殿下偷懒了,如今已是春日,怎么咏的却是冬景呢?”
王崇简开口道:“汝知道什么,殿下和我等刚刚出关之时,看到的景象正是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殿下是追忆自己刚封王的时节,那倒也算是应景。
李彻喝了口酒,继续吟道: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此刻,大堂骤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太史婴奋笔疾书的声音。
欲与天公试比高!
好高的志向,好大的格局!
这种诗句,也只有殿下能写,也只有殿下敢写!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齐皇周武,略输文采;魏宗桓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耶律大贺,只识弯弓射大雕!”
扑通——
王永年的酒杯砸到地上。
咔嚓——
钱斌捏断了自己七八根胡须。
啪叽——
王崇简一个没站稳,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众臣目瞪口呆,看着因酒意而面色微红、意气风发的李彻,脑海一阵空白,唯有那几句词句萦绕。
不一样了,和前两句相比,这几句就完全不一样了......
狂!豪迈!奔放!
气势恢宏而奔放,其中还带着几分帝王气!
那齐皇周武,魏宗桓祖,可都是大庆之前的明君典范!
至于那耶律大贺,更不得了,是当今契丹国的大汗!
李彻微微一笑,随手将空了的酒杯一扔,高声吟了最后一句: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大堂中一片寂静。
李彻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看着陷入宕机状态的众人,微微一笑。
他老人家的词,放在这封建年代,其意境和气势已经不是碾压了……
是降维打击!
宴会开到子时才结束。
众人各自散去,都感到很尽兴,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对刚刚宴会的谈论还未停止。
其中谈论最多的,当然是殿下即兴做的那首词了。
这首词怎么说呢,没有辞藻堆砌,也不优美华丽。
但,设喻用典,明快有力,挥洒自如,辞义畅达,一泻千里,就像是似无意而为之,其中蕴藏着数不尽的英雄气。
众臣嘴上称赞,心中却是暗自揣摩。
观其文风,殿下怕是一个心胸气魄丝毫不弱于庆帝的开创之主啊!
不是说雄主不好,但大庆刚刚立国,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
若是殿下有争夺那个位置的心思,当今陛下会让一个有开疆扩土之心的雄主继任吗?
若是殿下无法获得陛下认可,他又会怎么做?
霍端孝和霍端礼也从大堂中走出,和几名刚刚认识的官员拱手作别。
两人漫步在内城街道上,向李彻为他们准备的住所走去。
“二哥,此间事了,我就不多待了,明日便返程。”霍端礼开口道。
霍端孝点了点头:“也好,和父亲说,我这边没事了,让他不要挂念。”
霍端礼抬头看向霍端孝,问道:“二哥,你真准备留在这里,为奉王效力了吗?”
此言一出,霍端孝半晌没有说话,霍端礼也不再问,兄弟俩只是默默走着。
突然,霍端孝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城头。
皎洁的月光从云层中洒下,落在城墙之上,被风刮起的奉字王旗猎猎作响。
“殿下......有凌云之志,帝王雄心。”霍端孝突然开口道:
“得遇如此雄主,我别无所愿,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