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桉抬眼,看着包拯。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细致入微到这种地步。
连通灵对峙这种办法,都拿出来验证了。
不过,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就没问题。
验就验,怕什么。
更何况,他还没见过阳间通灵,到底什么样呢。
心底带着好奇。
许桉思绪微动,正色道:
“但凭阎君决定。”
“好。”
包拯满意的赞赏一声,随即抬头,轻正顶上乌纱,接着双手掐诀,袍袖轻挥。
在他眉心,那一轮仿佛月牙般的印记,骤然照耀出明媚的月华,将许桉整个人笼罩其中。
刹那间,许桉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拉扯进一片混沌当中。
天地像是张画卷,被人揉皱拉长,变成通向远处的长道。
他虽然没有走半步,但却像是跨越山河,迈过两界。
很快,许桉眼前的画面,从站满阴差,声正气雄的阴间公堂,变成古色古香,装修精致的卧房。
在他面前,有一张床。
轻纱幔帐的虚掩下,有个人正躺在床上熟睡。
娇柔的月光,从窗外映入,落在他的窗前,宛若白霜。
阴庭已经快接近傍晚,而人间此刻,当是五更。
“许桉,唤他对质!”
身后,包拯的声音幽幽传来。
虽然失去了那种摄人心魄的威势,但许桉心里清楚,必须照做。
思绪微动,他迈步上前。
刹那间,伴随着他的动作,一股阴风吹开了轻纱幔帐。
呼吸平稳,正躺在床上打呼噜,做着美梦的扬州知府张羡,骤然从惊醒,猛的睁开了双眼。
正疑惑着,天气还没有入冬,怎么大晚上,变得这么冷了?
天寒地冻的。
伸手,他刚想把被子裹紧点,半个身子刚转过来,就看见惨白的月光下,站着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
心头一惊,他刚想问,是谁大半夜闯入他屋内,竟然不事先通禀。
难道是贼?
狐疑泛起的瞬间,他眨着眼睛,借助月光,就发现那道身影,微微透明。
如霜的月华从他身体上穿过,竟然没有照出半点影子!
“张大人,你醒了?”
许桉正靠近着,看见张羡睁眼,他有点意外,但并没有多想什么。
醒了就好,省的他迷迷糊糊的被叫起来,说些胡话,不好对持,反倒加深了包拯的怀疑。
可问题是,在他靠近说话的瞬间,张羡已经发现了他没有影子,而且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寒气,让人如坠冰窟。
心头害怕翻涌的刹那,他抬头看见的,是一张毫无血色,惨白的鬼脸。
更重要的是,这张脸他记得!
几天前就是他破了扬州杀人案,然后又被自己派去主导施粥,随后就有下属禀报,他猝死屋中。
本来他还感慨,这么好用的一个巡捕,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随后下令把他埋了。
没想到,这才几天啊。
对方竟然化作厉鬼,前来索命!
尤其是配着那句:“张大人,你醒了啊”的话。
更是让人汗毛倒竖,头皮炸开。
“啊!鬼啊!”
凄厉的惨叫响起,听得院里的狗都吓了一跳。
张羡整个人如坠冰窟,脸色惨白,腾的从床上跳起来,整个人贴墙站住,汗如雨下。
以至于许桉都怀疑,要不是有这堵墙拦着,他能被吓得直接冲出去。
现在,跑又不掉,躲又没地方躲。
张羡拿被子捂住眼睛,整个人瑟瑟发抖,不停的发出惨叫,异常刺耳。
“你别叫,我不是鬼啊!”
许桉听得头大,想让他冷静点。
“我不信,你不是鬼,那你怎么没有影子!”
张羡听见他不是鬼后,呼的把被子放下。
看他一眼后,又腾把脸蒙上,继续惨叫。
许桉:“……”
张羡说的太有道理了,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无奈,许桉只能承认道:
“那我是鬼。”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你是鬼!”
张羡惨叫道:
“许桉,害死你的是扬州那些遭灾的流民,你要报仇雪恨,缓解胸中怨气,你去找他们啊,此事与我无关啊!”
许桉:“???”
看着张羡那被吓破胆,还不忘推卸责任的模样,许桉听得气上心头。
当人的时候,他面对自己这顶头上司,就颇有微词,奈何他权势极大,自己拿他没有办法。
现在自己都当阴差了,归阴庭管辖,还能让你把我给欺负了?
一念及此,他怒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作为扬州的父母官,不求你爱民如子也就罢了,你还让我去找受灾的百姓复仇,你良心让狗吃了?”
“既然如此,你这官也别当了,今天我就让你暴毙屋中,随我一同当鬼去吧!”
此话一出的瞬间,张羡胆都快被吓破了,浑身汗如雨下,发出几声粗重的喘息后,骤然从床上一跃而下,跳到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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