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紧搂林如月的手,语气郑重:
“阿娘,冬天不适宜咱们逃跑,不若咱们想办法在这个夏天离开………?”
话未说完,林如月便打断沈婉:
“婉儿,除了皇后大寿,并无别的良机,万不要轻举妄动!逃脱不成,反而置自身于险境!”
“往昔你尚年幼,阿娘带你东躲西藏,实不如让你在此安稳度日。现今你已长大,足以自保,离开此地去过你向往的生活吧!”
“莫要怪阿娘这些年对你严苛,既让你潜心学医,传承外祖衣钵,又迫使你骑马射箭,修习武艺!”
“阿娘不过是想你能在乱世随心而行……”
沈婉茫然道:
“阿娘,你对我说这些是何意?莫非你不曾想过与我一同离去?”
林如月颔首:
“婉儿,阿娘若随你而去,恐会成为你的负累……”
沈婉痛心摇头:“阿娘,你是否已经钟情于金大人?因此才不愿跟我离开?在你心中,金大人莫非比婉儿和阿父阿兄更为重要?”
“你难道不想再见到我阿父阿兄了么?………”
“婉儿又在胡言,你阿父阿兄……我自然想的……
“不知你阿父现今模样如何?不知昀儿多高了,他应当如乌达般健壮了吧!……”
沈婉抬头,林如月的晶莹剔透,悄然没入枕间。
她小心伸手为林如月拭去泪水,轻声道:
“阿娘你相信我,终有一日,我会带您与阿父阿兄团聚!您自会得见父兄如今的模样!”
林如月缓缓摇头:
“婉儿,阿娘病了一年又一年,如今已至油尽灯枯之境,往昔阿娘需得护你成长,强撑着一口气不敢离去,如今你已长大,阿娘可以安心了……”
“距皇后大寿不过数月,你须得做好部署,切不可错失良机,莫要顾念阿娘!”
“阿娘不知能否捱过今年冬天,若能见你安然离去,便也是了无遗憾了……”
沈婉悚然一惊!
“熬不过今年冬天?阿娘,你怎会说出如此糊涂之话?”
“你不是一直告诉我你的病无妨,会好起来的吗?”
“阿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如月缓缓抬起一只手,轻轻捧起沈婉的脸颊:
“婉儿,冬虫夏草,名贵药材已无法抑制我的病症……我的身子,已无药可治!”
“你乃习医之人,看惯生离死别。生老病死,本乃人之常情,阿娘并不惧怕!只是阿娘放心不下你,你若能够离开,阿娘即便身死也能安心……明白吗?”
沈婉啜泣摇头:
“阿娘,冬虫夏草不能治,那我便去寻来其他的药替你医治,我不信阿娘你这是不治之症!”
“阿娘,我是断然不会弃你而去的!如若阿娘身子不宜远行,我便在这上京护着阿娘,只要阿娘能好起来,我能否回得中原并不重要!”
“如若阿娘觉得多泽护不住我,怕我在这上京受苦,那我去求大人,让我嫁给乌达可好?”
“乌达身强力壮,又有完颜铭硕作后盾,他定能护我,也能护阿娘!”
“乌达和多泽都是大人的儿子,嫁给谁都一样,是不是?”
………
林如月慌忙制止道:
“婉儿休得胡言,为保尚书府荣光,乌达的亲事,大人自会左右权衡,他所娶之人,必定来自这上京城里位高权重之家,你万不可横生枝节!”
“难道你要去做乌达的侍妾?”
“你可知他的正室夫人是否好相与?”
“你能保证乌达会像大人护我一样护着你吗?”
沈婉岂会不知?
“那该怎么办?”她颓然问道。
林如月搂紧沈婉:
“婉儿,阿娘所言已是上上之策!”
“你记住阿娘的话,万不可去求大人!我不愿他违我心中所想,可我们也不能去做碰触他逆鳞之事!”
“往后……你对你亲近之人,也当是如此……”
话音未落,屋门被一脚踹开!
金刺眉头紧皱,情绪隐忍,眼中跃着薄雾,却寒气沁人:
“好一个逆鳞!”
“林如月,自在并州带你回上京以来,我的逆鳞便只有了你……”
“我一直视婉儿若己出,你们却从不将我放在可以倾心说话的位置!你既然知道我护着你,婉儿的事,你大可跟我商讨,为何妄自猜测我的心思?”
西珠自作主张喊阿奇那抱着金刺的衣物用品,让金刺回槐香院留宿,金刺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前来,谁知刚到门口便听得什么乌达娶妻,不能求大人之类的话,他顿时发了怒。
“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的所言所行,便是碰了我的逆鳞!……”
床上的两人已是起身半坐,惊愕不已。
谁也不曾知,金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槐香院?
也幸好,他只听得寥寥数句,
如果听得皇后大寿之事,那还了得?
虽已入春,上京的夜里仍旧寒凉,微风自房门而入,林如月猝不及防的轻咳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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