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凝视着母亲,母亲长得太美,确实不能离东路军人太近。
林如月大病初愈,看上去娇柔羸弱,极易引人心生妄念。
沈婉撩起帘子走出营帐:
“我阿娘为虎所伤,未能痊愈,行动多有不便,无法前去,这帐中之药,皆是我调配而成,不如由我端药随您前去救人?”
马背上的夷兵面露愠色,挥鞭抽向沈婉。罕离纵身跃起抓住鞭子应道:
“这些药,确是沈婉姑娘配置而成!”
夷兵这才信了。一旁的沈妩眨着大眼睛望了望罕离,又望了望沈婉,一脸崇拜。
“婉儿,切莫胡来!”林如月已缓步行至帐门处。
“夫人放心,您在此安心照料副史大人,我随婉儿去完颜烈的帐中,定会护她安然无恙!”
金刺对罕离的安排甚为满意,尝试了两次,想咧嘴笑笑,奈何肌肉不受控制。
罕离端了一大盆药跟在沈婉身后,离完颜烈的大帐老远把远,就听得完颜烈正在骂爹爹告奶奶:
“明知道城外疫病横行,他还不让珲儿进城?要是珲儿有个三长两短,信不信老子把他皇位掀咯!”
“老子在外头拼死拼活为他打江山,他竟敢如此对待我的珲儿?”
“珲儿啊,你快些醒醒……”
………
沈婉回头看罕离,疑惑道:
“珲儿?元帅夫人?还是元帅妾室?治不好会不会砍了我的头?”
罕离噗呲出声:
“沈婉啊沈婉,你说你这小脑袋里成天想些什么呢?完颜珲是元帅幼子,自他出生,元帅就一直在外打仗,没有怎么管教过他,他阿娘管不住他,只得纵着他时常带小弟们出城溜达,可能这次运气不好,刚好碰上疫病,就被关在城外了吧!”
“喔,原来如此!”
已有人替沈婉掀帘,她便入了帐,躬身行礼。而后取了一碗汤药至完颜珲榻前。
完颜珲竟是一动不动,无法张嘴服药,仿佛死了般。
沈婉放下药碗,轻声问道:
“敢问少主何时染上疫病?”
孛儿术见是个小女娃,漫不经心道:
“不知,三日前我从牧民家中将他带出之时,少主便有疫症之象!”
沈婉愕然,三日前便染病带回大军了?难怪东路军已大面积感染!
“这几日未曾服药?”
孛儿术恼怒:
“放屁,药都喝了几大缸了,不见分毫好转,今日病情竟更为严重了!”
沈婉皱眉道:
“那便劳烦大人将这碗药喂给少主吧!”
“怎么喂?”
“用嘴灌!”
孛儿术:“………”
“大人不必担心,这药有防疫之效,既入了大人的口,少主的病便不会传染给大人!”
孛儿术:“………”
在老子上司面前将我的军?
完颜烈摆摆手,不耐烦道:
“休得啰嗦,速速将药喂给珲儿!”
言罢又看向沈婉道:
“若是这药也没用,老子把你这小丫头也给宰了,正好去黄泉路上和我的军医们作伴!”
沈婉垂首不语。
草原上本就缺少医士,你还真是说杀就杀哈,一点也不客气!
待孛儿术灌完药,沈婉指着药盆低声道:
“元帅,每隔两个时辰喂一次药,少主的症状明早应当就缓解了!”
罕离忙插话道:
“属下这便带沈婉姑娘回帐向铭硕元帅复命了!”
说罢,牵起沈婉便要离开!
一把大刀措不及防的便抵在了罕离咽喉处:
“少拿完颜铭硕压我,老子不怕他!”
“珲儿醒来之前,你们一个都不能走!”
完颜烈厉声说道。
沈婉恭恭敬敬答道:
“是!”
“那民女可否恳请元帅吩咐士兵去西路军金副史帐中取些药物,亦在各东路军帐中熬水熏蒸,可抑制东路军中继续传染!”
这个提议,完颜烈倒是没有说不,因为他也替自己担心。
夜半,完颜珲总算有些动静了,因为他高热惊厥了!
沈婉忙叫罕离打热水来,帮其擦拭身体:
“水用热些,擦腋下,膝下,手心脚心!”
“不能停,天亮前必须退了热才行!”
罕离一边忙一边问:
“不退热会怎样?”
“会死!”
罕离:“……我们岂不是也得陪葬?”
说完,他擦得认真卖力了些。
折腾得罕离腰酸背痛,完颜珲仍处在高热惊厥中,抽搐不止,帐内的人越聚越多,一时人头攒动,众人窃窃私语。
孛儿术更是厉声说到:
“元帅,这不过是个孩童,我们就不该轻信她的医术,若是少主有个三长两短,她难辞其咎!”
沈婉无暇听他们的中伤之词,咬咬牙,拿出随身携带的犀牛角研制粉末,足足用了平时剂量的二倍有余,就着麻黄汤给完颜珲服了下去。
不多时,完颜珲竟停止了抽搐,呼吸渐趋平稳,沈婉紧绷的情绪终是松懈了点,疲惫地坐在一旁。
天亮之时,完颜珲终是退了热,悠悠转醒,见完颜珲已醒,罕离再次以向铭硕元帅复命为由,躬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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