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带着皇城司军去接贺家小姐?女儿何曾这般高调过?定是为了日后沈昀与贺家小姐夫妻恩爱,自己与贺家小姐婆媳和睦着想,又担心汴京的人轻看贺家女,她才这般行事!
可她自己呢?想着女儿去了姚家以后,只跟寒舟孤零零的两个人,林如月心中泛酸。
她趋近执起沈婉的手,轻声道:
“婉儿,你一向替别人着想,可母亲也不想你亏待了自己!”
“我怎会忘却藏在槐树下的东西?寒舟对你的心意,为娘那是看得明明白白,他不愿你受半分委屈,故而即便时局纷乱,他也坚持至今只为给你一场像样的成亲仪式。”
“然现今汴京初定,为娘须得谨慎一些行事,也不知操办的婚宴能否让寒舟少些遗憾,故而那树下之宝,我欲悄悄取出送进姚府,权当是为娘给你的嫁妆。”
“昀儿随你父亲在蒙山虽过得苦了些,却也未曾受过多少委屈,然你随我这些年在上京,即便有金刺相护,却也……”
言及此处,林如月双眸微润,继而神色一凝:
“那贺家小姐自幼养尊处优长大,应是无需这些身外之物,然婉儿你看你,浑身上下可有一件像样的首饰?你勿要动用林府中的物件,权当是为娘给你的补偿!可好?”
沈婉眉头微皱,正欲言我何时需要补偿?却又闻得母亲之声:
“如此,母亲方能心安少许!你放心,那贺家小姐若真成了我沈家妇,我有的东西,她也会有,母亲亦不会亏待于她。”
罢了,母亲若能心安,沈婉又何必拒绝那几箱宝贝嫁妆呢,她含着热泪收下,而后又宽慰林如月许久,方才辞别母亲,去了林府。
沈婉踏入林府,途经方静怡的院子,见她正在晾晒衣物,扎哈的衣裳颇为宽大,她晾好这头,只得绕过竹竿晾那头,目光便落在了沈婉身上。
方静怡赶忙上前施礼:
“沈姑娘!”
沈婉迈入院内,帮她一同将扎哈的衣服扯得平整:
“静怡,扎哈可曾刁难于你?”
方静怡连连摇头:“未曾,他只是外表看起来略显凶悍罢了!”
“我已为他调制膏药,待他面上那道疤痕淡化一些,就不会像如今这般骇人了!”
是了,术业有专攻,昔日方之奂的去疤神膏名扬汴京。
沈婉微微点头,目光一扫,便瞥见院中堆放着尚未完成的针线活计。
方静怡面露窘态:
“年关将至,我为他赶制几身袄子……”
莫非?
有那么一瞬,沈婉的脑海一片空白,不会吧?扎哈凶相外露,可这方静怡却如此怯懦胆小,她一定是怕扎哈。
于是,沈婉沉声说道:
“静怡,你若是害怕扎哈,不妨与我一同前往军营。我已向父亲表明,要在姚家军中训练女兵。况且你颇有些医术,若遇战事,也可留在军中救治伤兵,如此,你无需仰人鼻息,也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方静怡愣愣地望向沈婉,蓦地跪倒在地:
“沈姑娘,你真的愿意带我去军营吗?”
沈婉急忙快走两步避开:
“你这是何意?”
“好不容易改掉了自称奴家的坏习惯,为何还是改不掉这跪地的毛病?若是扎哈见你如此,他定然又会把你拎起来摔你一鼻子灰!”
听到这话,方静怡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院门,见门口空无一人,没有扎哈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婉见状,又说道:
“静怡,你既如此惧怕扎哈,我便为你另寻一处院子居住如何?”
方静怡连忙摇头,沉凝道:
“我是有些惧……惧他,不不不,我并不怕他,沈姑娘不必为我另觅他处,相较洛城的夷人,扎哈已然算好的了!”
沈婉轻呼一声,转身欲走,忽地似又想起什么,她转身问道:
“你可知女子都喜好何物?”
你自己不就是女子吗?方静怡抬眸看了看沈婉,眼神迷茫。
见方静怡这般瞧着自己,沈婉双手交叠于腹前,低声道:
“我终日打打杀杀,未曾用心探究,实不知闺阁女子都喜好些什么!而今我欲送些物件给我未来嫂嫂作见面礼,却不知送何物妥当!”
方静怡嗫嚅道:“我……终日只为求生,亦未曾用心探究……”
罢了,是自己病急乱投医,问错了人。
沈婉坐在自己的院里垂首沉思,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姚寒舟踏着清冷的夜色徐步而来,见沈婉耷拉着脑袋,他趋步向前,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沈婉跟前的案几上。
沈婉狐疑抬头,姚寒舟唇角微扬:
“打开看看?”
沈婉心有不解,抬手轻启锦盒。
粉色的光芒自盒内徐徐溢出,宛若一朵绽放的粉花,艳丽动人,又似一片粉的星云,如梦如幻。
沈婉惊喜地注视着锦盒中的物件,那是一颗散发着柔和粉光的夜明珠。又抬头望眼前,那道修长的白影矗立在院子中央,正含笑俯看自己,粉色的炽芒交织在他的眸眼,衬得那张俊脸魅艳般炫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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